第92章 神学高见

卡洛鼓足勇气继续说道:

“托马斯・阿奎那以智慧论证上帝与万物秩序,此令虽冲击信仰防线,却可能是主净化信仰环境之手段。

正如烈火炼真金,真信仰将闪耀,杂质会被烧尽。

教父们面对罗马迫害不放弃,深化了对主的理解。

如今我们也站在类似历史关头,这禁圣事令是让我们审视信仰与世俗关系的契机,我们不能被世俗困境迷惑,要看到主的神圣旨意。

这禁圣事令就像以色列人旷野漂泊,是磨难,是成长,是为进入应许之地做准备。

我们是佛兰德斯希望之种,要像圣方济各般苦修与热爱主。

成为黑暗中的明灯,深入民间唤醒民众内心真正信仰,让他们明白禁圣事令夺不走内心对主的爱与敬畏。

而且,我们不能只祈求解除禁咒,要以神学智慧寻找和解之路,理解各方立场与诉求。

如同早期教会融合不同文化民族传播福音那样,在复杂局势中找到恢复圣事平衡点。

向世人展示我们为信仰不惜一切的坚定,让主的光辉再次洒在这片苦难土地,开启信仰重生之路!

大人,让我们在神学指引下为佛兰德斯而战!”

卡洛的声音起初还有些微微颤抖,但说到后来,越发激昂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他对这片土地和信仰的深情与执着。

奥古斯特原本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迷茫之中。

他的脸色苍白,听到卡洛的这一番话,他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眼中尚未干涸的泪光在卡洛的话语冲击下瞬间凝结。

整个人呆立原地。

他的嘴唇不自觉地嗫嚅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恰似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而过,掀起惊涛骇浪:

我可是巴黎大学神学院最年轻且学识出众的神学教授啊。

眼前这默默无闻的小子,怎会对神学有如此深邃的见解?

这简直超乎想象!

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不过也只是如此了,他太年轻了,也不过就是个骑士侍从吧。

也没法解决这佛兰德斯的绝罚令。

奥古斯特的内心在不断地挣扎与质疑,一方面他惊叹于卡洛的见解,另一方面又难以接受自己在神学领悟上被一个毛头小子说教的事实。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卡洛,像是要将其灵魂看穿,试图从卡洛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对神学有这样的认识,确实讲的不错。”

奥古斯特终于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卡洛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

“奥古斯特大人,我叫卡洛,我只是不忍见您如此煎熬,才斗胆进言。

我虽非教会出身,但家族浓厚的神学研习氛围,让我略知一二。”

卡洛的心跳加速,脑海中不断浮现奥古斯特嘲讽他不自量力的画面:

他会不会觉得我在班门弄斧?会不会视我为狂妄无知的小子?

奥古斯特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卡洛。

他的眼神中依然带着疑惑,但也多了一丝好奇和欣赏。

“卡洛,总之谢谢你的安慰,虽然不能够解决这佛兰德斯的困境。

但确实让我心理有了些安慰。

我在巴黎大学多年,讲授神学,一直自认为对主的旨意了若指掌,却在这禁圣事令的难题前迷失了方向。

你也算是帮我解决了些疑惑。”

卡洛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大人,我其实也有些疑惑想问您,不知您可否为我答疑。”

奥古斯特目光炯炯地看着卡洛,心想一个少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疑惑?

所以带着一种知无不言的豁达说道:

“卡洛,你但说无妨,我定当全力解惑。”

奥古斯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起头,摆出一副师长的姿态,试图在卡洛面前找回一些身为神学教授的尊严:

没事,没事,刚才我只是太慌乱了,才会被这个小子的话语触动。

“大人,首先我很是不解,你们前往阿维尼翁本是与教廷商议和解之事,为何教廷不同意解除禁令呢?”卡洛眼神中满是困惑。

奥古斯特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和愤怒:

“当我们满怀期待地抵达阿维尼翁,准备探讨和解之策时,却被教廷告知,必须宣誓继续效忠伯爵与法兰西国王,做其忠诚臣民。

可这与佛兰德斯的利益格格不入,佛兰德斯民众怎会应允?

我们长久以来都在为自身的独立与权益不懈抗争。

若宣誓,便等同于放弃我们坚守至今的一切,所以教皇最终未解除对佛兰德斯的绝罚。”

奥古斯特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对教廷的决定既恼怒又无奈:

教廷难道不能体谅我们的苦衷?

为何要如此相逼?难道真无其他可行之路?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大人,据我所知,此次佛兰德斯因反叛腓力国王、伯爵以及法兰西,已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战争致使无数人流离失所,在图尔奈,死于战火的佛兰德斯人更是数不胜数。

既然教皇已为此绝罚,佛兰德斯为何不能向伯爵和国王宣誓效忠呢?”卡洛愈发困惑了。

奥古斯特沉默良久,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远方,半晌才含糊应道:

“佛兰德斯……不是某一个人的佛兰德斯。”

见奥古斯特这般说辞,卡洛便知晓,想从他这儿得到个确切说法怕是没戏了。

不过卡洛心头依旧疑惑未解,稍作停顿后,还是忍不住再度向奥古斯特发问:

“大人,您之前提到咱们奔赴根特时,说二十人和二百人没什么区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实在想不明白,人数相差如此悬殊,怎会没差别呢,还望大人解惑。”

奥古斯特听到这个问题,不禁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犹豫,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这还是个少年吗?

怎么问题都这么刁钻。

不过事已至此,告诉他便告诉他吧。

他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那气息在清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淡淡的白雾,缓缓飘散在空中。

“路易伯爵其实派一个人来都可以,关键是要让我知晓他的态度。

毕竟因为停战协议,他的人不被允许进入佛兰德斯。

说实在的,到了伊普尔,我原本就打算让你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