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虚假

卡洛明白，面对这般狡黠的政客。

非得展现出足够的聪慧才智，才有可能赢得其赏识青睐。

但同时，又得巧妙地佯装出几分愚钝，让对方自认为技高一筹，以为将自己牢牢掌控于股掌之间。

只是，也不能表现得过于顺从。

否则一旦让他觉得轻易就能将自己拿捏，进而对自己失去兴致，那可就大为不妙了。

此外，还得设法抬高自己的身价才行。

他悠悠地长叹一声，那叹息声在静谧昏暗的房间里久久回荡，仿佛要将心底积压的重重忧虑全都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卡洛强打起精神，走到奥古斯特身旁，微微欠身行礼，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大人，承蒙您如此厚爱与赏识，实在是卡洛的荣幸。这屋内闷热，咱们寻个凉爽之处坐下，慢慢讲吧。”

说着，他便近乎殷勤地半拉半拽着奥古斯特，来到窗边摆放着的椅子旁。

待两人都安稳落座，卡洛的脑海中已然迅速勾勒出一套应对的说辞。

他轻咳两声，字斟句酌地开口：

“大人啊，能得到您的赏识，卡洛这心里头真是感激涕零。

只是在咱们这法兰西，乃至整个佛兰德斯地区，骑士的承诺向来都被视作比生命还重。

倘若在下只因您这边条件优渥、前途更为光明，便贸然改换门庭。

于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言，或许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若是因此不慎损害了大人您的名声，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这罪过啊。”

卡洛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奥古斯特的表情，只见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奥古斯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与自信，因为在他眼中，没有什么事情是他的权势和地位解决不了的。

这卡洛，倒是比我预想的更加心思缜密、深谋远虑。

不错，如今便晓得为我考虑了，果真是个可造之材。

“卡洛，你这说法倒也有些道理。

不过在这世上，成大事者哪能被这些陈规旧俗束缚住手脚？

明日我便去找雷萨里特，他若识趣，自然是好。

要是他敢驳我的面子，大不了我直接去找路易伯爵，量他也不会驳了我的面子，还怕得不到他的许可吗？”

卡洛瞧着奥古斯特这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发笑：

这家伙，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正义凛然的君子做派。

实则满心满眼皆是自己的私利私欲，当真是虚伪至极。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满是无辜与担忧地说：

“奥古斯特大人呀，此事恐怕有些棘手。

实不相瞒，此前厄堡女伯爵便已向雷萨里特大人索要我充当她的贴身侍从了。

若是大人您此时再为了我提出同样的要求，万一引发了不必要的纷争，岂不是反倒容易弄巧成拙吗？”

卡洛不动声色地将这个难题再度抛给了奥古斯特，试图以此来进一步试探他的底线和背后所潜藏的能量。

奥古斯特听闻卡洛的这番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卡洛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那厄堡女伯爵已经足够强大，她索要一个侍从，雷萨里特竟然也敢拒绝？

这卡洛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按理说不应该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和盘算吧？

但看他这副模样，又不像是在说谎。

奥古斯特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虑，沉默片刻后：

卡洛，你不是说在被册封为骑士前不会离开雷萨里特吗？

不就是个骑士身份，只要我去跟路易伯爵说，他定会给我这个面子，册封你为骑士，到时候你不就自由了？”

卡洛闻听此言，心中不禁大为震动，他没想到奥古斯特会这么说。

他猛地站起身来，向前缓缓踱步几步，而后背对着奥古斯特，双手紧紧背在身后，借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心中暗自咒骂：

这王国的制度如今竟已腐朽到这般田地！

原本骑士身份非得年满二十一岁方可进行册封，虽偶有几个大贵族仗着权势肆意践踏这规矩，已然对制度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可如今倒好。

一个野心勃勃的政客，居然妄图向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许诺，能够让伯爵公然为其违反这由来已久的制度，简直是荒谬绝伦！

可见其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卡洛仰起头，目光落在墙壁上那幅有些褪色斑驳的油画上。

画像中的人物面容模糊，仿佛在这昏暗的烛光下也不愿露出真容，就像这世道一样，充满了虚伪和荒诞。

这啥玩意，这么丑！

我得把这换了！

尽管心中满是不屑与愤怒，但卡洛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情绪。

然后缓缓转身，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谦卑的笑容，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大人，您的好意卡洛心领了。

可这伯爵大人日理万机，咱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他呢？

欠了伯爵大人的人情，以后这可不好还呢。

大人，您放心，就算我还是雷萨里特大人的侍从，也一定会想尽办法为您效力的。

这巴黎大学进修的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先把香皂的事儿办好，让您增加在佛兰德斯的威望，这才是当务之急啊。”

奥古斯特听了卡洛的这番话，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即转为欣喜若狂：

这卡洛果真聪慧过人，竟能敏锐地洞悉我心中所想。

也知道轻重缓急，也懂得为我着想。

还知晓我一心想要在佛兰德斯提升名望。

既然如今心思已被他点破，那便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

奥古斯特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卡洛身前，用力拍了拍卡洛的肩膀：

“好好好，卡洛，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卡洛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大人，要想把香皂做好，可得花不少钱呢。

这原料、工具、人力啥的，短时间完成是需要大量的资金的。

所以……要是您能先给我足额的金币，我就能更快地把事儿办好，也好让您早日看到成效。”

奥古斯特一听，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

“没问题，金币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只管放心去做，我会尽快给你凑齐。”

此时，清冷的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的缝隙，静静地倾洒在两人身上。

卡洛微微眯起眼睛，心中默默叹息：

这奥古斯特，还真是被权力和欲望冲昏了头脑。

不过今晚这接过也好，只要能尽快从他这里拿到足够的金币。

但可别再打扰我这难得的清闲了，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