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过关!

维持整整十个时辰的火云掌施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盘膝而坐,令人双腿麻木。

而两臂高抬,也极耗气力。

更何况在此过程中,年轻的丹道修士们需要不间断地调动丹田之内的法力,就连呼吸节律也需完全遵照自己修炼的内功来配合。

这就像长途奔跑。

每个人的气息、姿势、步法都略有差异,这些细枝末节上的小差别,会成为拉开跑者之间距离的原因,

当小小的差距层层累加,跑者队伍里,便能够分出来胜负、优劣。

许殷丰的呼吸愈加紊乱,肩膀的酸痛令他几次想要放弃,

腰背也疲惫地多次抽搐,

更别提已经将法力消耗殆尽的,

那空洞而又枯竭、干涩的丹田了。

明明精疲力尽,他反倒让自己表现出轻松惬意的伪装。

他不敢让身体将这疲惫与虚弱表现出来。

他甚至,时不时抬眼去偷瞄高台上的几位监生,生怕那些师兄们瞧见自己吃力的模样,

生怕他们瞧见,高高在上的许家后人连丹道的第一次课业考核……都疲于应付。

“可恶可恶,可恶!

那烟叶的效果,什么情况?

我甚至还配合烟叶服下了护养丹田的丹药!

法力不是已经补满了嘛?

我的丹田呀……我的法力呀!

又耗干了?这么快?

不可能,绝对……

我修炼的可是我们许家秘传内功鹤延年……

地阶功法……

地阶功法呀!

连挽云宗的藏经阁都没多少本地阶功法!

外面那些杂功烂功……连我们许家的一根毛都及不上!

我的内劲绝对比你们浑厚,

我的经脉路径也比你们宽阔!

我练的……

和你们练的下乘功法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你们不如我,你们就是不如我!

功法不如我,修为也不如我!

你们还在撒尿和泥的时候,

我已经开脉了!

我怎么可能输给你们……

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许殷丰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布满血丝的双眼饱含怒火……透过了定温靶,笔直盯向坐在他前方的,

身穿素麻道袍,扎着普普通通的木制发簪,

坐姿端正,气定神闲的姜正初。

“我怎么可能输给这种来路不明的……靠着作弊才能通过入门考核的……下等人!”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

但他是许少爷,

他的喜怒,不需要理由。

他只需要一个可以发泄怒火的出口。

或许是因为过度疲劳,致使他的头脑有些迷糊,

他无意识地,缓缓地,将掌心微微扭转……

让火舌的角度微微扭转,

再稍稍转那么一丁点儿,从他手中喷出的火舌,就可以对准那令他讨厌的背影——姜正初的背影……

然而,他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个小小的变化。

自己面前这套定温靶里面,那颗明珠柿,似乎正在变色。

如骄阳一般的红,褪去了几分。

果皮上出现了几道青绿的丝线……

这种灵植,许殷丰在没有来到挽云宗之前,就已经接触过。

他比班上的大多数人更加了解明珠果的习性,了解这果实有多么娇气。

红色褪去而转为绿色,意味着果实受了冻,

如果无法将定温靶的温度抬高,这一颗明珠果,必死无疑。

眼前的事实令他清醒过来,

让他重新意识到,自己还在考场,而这场要命的、该死的考核,还没有结束。

“如果连火云掌这样小小的法术都能把我耗干,

传扬出去……

这些同窗会怎么看我……

师兄会怎么看我……

还有……父亲,会怎么看我?

不,不行……

这种事情,

绝不可以发生……

还有什么办法,

有什么办法可以过关……”

“或许会落败”的压力,使许殷丰几近窒息,他的瞳孔不断地震颤,

视野中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

他再度以充满恶意的眼神盯向姜正初,

但手上的火舌,无奈地重新扭转回归,聚拢于定温靶,

他极不情愿地,憋住了一股劲,

加大了法术消耗,

当然,以他现在的状态施法,

代价,不再是法力……

沙漏里的最后一颗细砂跌落,随后,“咣”的一声,铜锣再次被敲响。

一场考核下来,受累的不止是考生。

几位监生伸着懒腰揉了揉肩膀,宋常虞在高台之上再次点了一遍人头,“七十名新生,落败十八人,剩余五十二,对比以往的记录,这一届还算不错。

姜师弟也通过了……

对比当初熬制基液时的惨状,进步可真大……”

他松了口气,走到张仪的身旁,施了一礼之后,他直起腰来就发现师父正在急切地观察着所有的考生。

当张仪的目光落到了姜正初身上时,宋常虞从师父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赞许目光,

他禁不住嘴角泛起笑意,强憋着笑,向张仪上报:“师父,弟子已经清点完毕,通过考核的新生有五十二位。”

随后他压低嗓音,“原本最有可能落败的姜师弟,也如您所愿,成功过关。”

张仪赶忙对他挤眉弄眼,“你个榆木脑袋,什么叫如我所愿?为师素来一视同仁,从不偏爱任何一位弟子!去去去,去宣布结果吧。”

“是,弟子遵命。”

领了命的宋常虞飞身跃下高台,走到了刚刚结束施法的考生们中间,“诸位师弟,为兄方才已经检查过你们定温靶里面的明珠果,

本次考核至此结束,落败者已经离场,在座的五十二人通过考核,

可喜可贺,师弟们可以回寮房了,明日无课,请你们尽情休息,补充法力,养足精神,以备下个月的课业考核。

后天,师父会开始对大家进行关于驭鼎功的授课,

祝愿诸位在往后的修行中所向披靡,如今日一样。”

“谢师兄……那,我们就回去啦。”

回应他的考生一个个气若游丝,嘴唇煞白,扶着墙往石窖的门口走去。

而结束了如此长时间的施法,依旧浑身充满了劲头的姜正初,在左顾右盼之后,也学起了大家的模样……

他使出了绝伦的演技,一瘸一拐夹在同窗们的行列中离开考场,嘴里还不忘以极度痛苦的呻吟声嘟囔:“好累呀……我不行啦……我真的不行啦……法力被榨干了……

……这才第一个月,区区课业小考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以后还怎么办呐?

丹道好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