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火工童子的本职

“果然起效果了！

熟能生巧，这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整整半个月不得寸进……呼，这下好了，坚持练些时日，

应该就能赶上大伙了吧。

当然，若是还有什么捷径……能在我背后多推一把就更好了。”

对于这个白昼的训练所得，姜正初颇为满意，欣喜地收起陀螺与鞭绳，准备前往伙房。

先前多日的定神训练效果缓慢，

可今天，仗着练气二层的识海，他硬是在简单的挥鞭这一个动作里，强行让自己的神识得到了更加细微的“触感”。

这固然与师父教的方法相差甚远，毕竟，他之所以能够频繁挥鞭，不止因为识海变得深广了一倍。

识海作为施展御物法术的源泉，若不被耗尽，施法之人的心智、精神自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姜正初在进行定神训练时，每次都将识海压榨到了极限，他纯粹靠着守意散的作用，让自己不陷入晕厥、恼怒、心神涣散，甚至出现疯癫妄想的状态。

天地气象、万物生长，都存在着物质流转的过程。

姜正初自然明白，在这世上想要获取任何回报，都需付出对等的代价。

施展五行法术，需消耗丹田中的法力。

施展御物法术，需消耗识海。

一个月前，姜正初的丹田还枯瘠得如同鹌鹑蛋大小，那时他显然不具资格考入凤莱堂。所以他在入门考核的现场，奉上了自己的血肉作为代价。

而今日，他的确将神识练得更加灵巧了。但其中代价，他也心知肚明。

是药三分毒，守意散的毒性累加，约莫会在一个月之后到达致病的程度。

可这药物，也确实给他带来了成功通过驭鼎功考核的机会。

这点代价，他能够承受得住，眼下并不是考虑后果的时候。

入住凤莱堂一个半月。

姜正初渐渐习惯了这匆匆忙忙的修道生活，

疲于修炼之余，还为了资粮奔波忙碌。

一介浮萍，胆敢闯入最为尊贵的丹道，前方或许还有更多的艰辛在等待，他怎也躲不掉。

但他愿意去面对……

……辰时，正是伙房开饭的时候。

学生们三三两两捧着饭碗落座，有说有笑。

姜正初坐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两双暗含恶意的眼睛从角落里注视着自己。

稍稍用余光一扫，他苦笑一声。

“又是那两位……经常和许公子厮混的纨绔。

只要见着面了，就一副看我不顺眼的模样。

难道我吃饭喝水睡觉呼吸也碍着你们事了？

莫名其妙……”

就在他闷头吃了两口之后，几个火工童子忽然挡住了两位纨绔公子哥的目光，端着大碗坐在了姜正初的面前。

“姜师兄！嘿嘿嘿嘿，好些日子没跟你一张桌子吃饭了。

欸，你尝尝这个，我自己腌的鸭子肉，特别香。”

“哦？你们几个呀，是有日子没一起吃了。”姜正初伸筷子夹起一块鸭肉放入口中，几下咀嚼之后，瞬间变了脸，眉毛都快立起来了，“唔——香，手艺不错，腌的时候用橘子皮了吧？

然后干蒸？又鲜又香……嗯……不错，不错。”

瞧见姜正初如此满意，这几个火工师弟脸上挂起了质朴的笑容，“嘿嘿，我那还有几板呢，姜师兄您爱吃的话，我给您蒸熟了包起来，您带回寮房去，晚上饿了也能吃。”

“好，那就给我包一板吧，天越来越冷了，我晚上练功有时候都饿得发晕。欸，怎么样，教你们的长生诀，练了吗？”

“一直练着呢，我们平时只要闲下来就练功，估计等春天，就能试试看开脉了，嘿。”

“还别说，自打对着功谱学习吐纳呼吸，我这几天精神头都足了，腿脚也利索多了！”

“是呀，要是能开脉的话，以后我们考……”

“喂！”尖锐的叫喊声打断了火工童子们的畅谈，大伙儿齐齐顺着声音望去。

坐在角落的其中一名纨绔公子再吼了一嗓子，“怎么回事？米里头有石头！你们几个怎么干活的？偷懒了是吗？”

在凤莱堂，

在挽云宗，皆以身份区分辈分。

火工童子既然称姜正初为师兄，自然，在其他的丁班学生面前，他们的辈分也低一等。

见这位师兄满脸不悦，几个火工童子放下筷子，恭恭敬敬赔着笑迎了过去，却见那公子哥儿高高举起手中的陶碗，狠狠将之摔到了其中一名火工童子的身上。

“你们几个臭小子，身为火工童子，做饭的时候马马虎虎，掺了石子儿进去也就算了。

吃饭也没点规矩了？啊？兄长辈的还没吃完饭，你们也敢上桌？

懂不懂规矩？

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杂役就该干好杂役的活！”

他破口大骂着，又抄起了一只菜碟，眼看要往已经在频频赔礼的火工童子脸上招呼，却听见不远处响起了陌生的声音。

这位纨绔公子哥举着菜碟呆呆怔在原地，而火工童子们却如同惊弓之鸟般，也不顾这正在火上的师兄还没消气，几个踉跄冲出了伙房。

如此怪异的举动，惹得几名丁班学生也好奇地跟了出去，包括姜正初。

只见所有的火工童子满脸惶恐抬头看天，顺着他们的视线，姜正初眯起双眼眺望，他喃喃道：“飞舟？看着眼熟……好像是咱们凤莱堂的吧？

这不是宋师兄平日接送同窗，来回林泉坊市的那艘么……”

“是……是那艘，所以……走，快走，快去接应！”

这火工童子急急对身边的同伴招呼了一声，几位师弟拔腿就跑，迅速赶往凤莱堂书屋，而除了他们之外，伙房旁边的杂役寮也房门大开，无论衣冠是否整齐，满屋的火工童子都急急忙忙奔向书屋。

“铛——铛——铛——”

那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姜正初循声望去，终于在凤莱堂丹房的最高处——钟楼——定位到声源。

那口小钟被撞钟机关反复敲击，这规矩，宋师兄曾经提过一嘴。

小钟以这个频率鸣响时，凤莱堂出现了最次等的紧急事务，所有的火工童子需即刻前往书屋待命。

与他同在伙房用餐的十来名丁班学生被这突发事件吊起了好奇心，三言两语后，结伴前行，想去瞧瞧究竟发生何事，

姜正初，便也顺势夹进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