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药师，丹师

十月廿一，深山里再次起了浓雾，出行不便。

若不是因为事情紧急，这几位宋府的家丁也不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上山。

在山门等候片刻之后，宋常虞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二少爷。”他们立即作着揖迎上前。

但宋常虞神色凝重，仓促摆摆手示意免礼。

“东西带了吗？”

“带了，都在这呢。”

“嗯，好，你们先回去，如果市面上再出现同样的，接着买，别吝惜灵石，如果能直接顺着货源找到制药的师傅，这点钱就没白花。”

“遵命，那，小的先行告退……”

……

半个时辰之后，宋常虞捧着手中的几盒定魂香走进了凤莱堂医馆。

“常虞，怎么，你说的东西寻来了吗？”

“在这……”

张仪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从徒弟的手中接过定魂香。

而当他抽出一根线香，凑到了鼻子底下一嗅，神色再次骤变。

“哦？莫非真的有用？这就试试看。”

宋常虞一边应答，一边迅速拉上了医馆的门窗，隔绝了室外的寒风。

须臾，线香被火云掌点燃，药香缭绕，充斥在医馆的每一个房间里。

师徒二人满怀期待地守在那已经昏迷多日的散修身旁。

然而……直至定魂香燃尽，那散修却依旧没有半点起色，仅仅勾动了两下手指。

“哎……”张仪摇头拂袖，“还是无力回天，罢了。明日，就将他送走，与那几个失了魂的本门弟子一同养着吧。

也不知这几具肉身能活到何时，离了魂魄，终归无法长久维持……

可怜呐。”

比起师父张仪，宋常虞更加失望。

“本以为这批定魂香能起点作用……”

“常虞，毋须自责，你尽力了。

话说回来，这批定魂香，能找到源头吗？”

“弟子已经遣出人手，只是，这定魂香连个印章都没。

在售的店家似乎因为害怕惹事，对散货的贩子说辞不一，查无可查……”

“水平如此之高，却不愿抛头露面……恐怕有什么隐情吧。

若是能找到制药之人，兴许搜捕、防备魔修的事务都要轻松不少。

你看这线香……乍一看与市面上常见的那批无异，但药效明显强出一个头。

一个鬼鬼祟祟制药的工坊，出品水平超过几家大药行？

咱们如果与这样的药师通力合作，一同研究对付魔修之策，何须提心吊胆过日子……”

“师父，那您说，咱们要不要干脆在明面上出告示，设下重赏去寻这药师？”

“啧，常虞，你个榆木脑袋！

如此一来，不就等于是把这位药师架到火上烤了吗？

魔修得知此事，先我们一步加害于他，我们如何是好？”

“呃……弟子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因为雾气太重，姜正初稍稍施展火云掌，将部分惧怕潮湿的药材烘干之后，小心翼翼收纳起来。

自从制出第一副守意散至今，他已经根据自己的体质将药方改良了不下十次。

最新的药方，已经将毒性降至医书里那老方的一半以下。

“应该已经到达极限了……如果想让毒性再减弱，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眼下只能这样将就着服用……

为了驭鼎功的考核，毒，就毒吧……”

喝下守意散之后，姜正初照例进行了一整个白昼的定神训练。

而就在他刚刚结束神识挥鞭的练习时，雨燕寮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不过，这一回，叩门的声音轻地就像拍巴掌。

若北风再猛烈一些，姜正初也许只会将之当作门窗摇摆的轻撞罢了。

“嘘——”

门扉刚刚露出一条缝，那身影便像耗子一样迅速钻进了屋，并且示意姜正初莫要惊慌，莫要吵闹。

卫阿七把门关上之后，就像做了多大的亏心事一般，顺着窗逢四处扫视。

确认窗外门外都没有任何异常，他才哆里哆嗦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

“烟叶……偷来了。正初，

多久能把解毒药做出来？

你可得赶紧帮帮忙……

上次给我开的药，好像……好像快要压不住了。”

阿七的嘴唇煞白，脸色也发青，见他如此惶恐，姜正初又捉住他的腕子，指腹刚刚搭在脉上，姜正初便神色一凝。

“你出来，许殷丰没发现么？”

“没有……趁着起了大雾，我才敢来你屋。”

“刚才这几步，也没被别人看到吧？”

阿七摇摇头。

“好，那你暂时别回黄鹂寮了。

守意散只能压制你的妄念，但不能解毒去毒，

你体内的积毒越来越深，

若不做些什么，怕有性命之忧。”

“性……性命之忧？这么严重！

可是许少爷他服用的剂量那么大，他也没事……”

“他家底丰裕，常年以天材地宝滋补身子，你呢？”

“那，那怎么办，正初你救我，救我呀……救……嗯？你，你掏刀子干什么？”

“救你。”

话音刚落，姜正初便一把将卫阿七摁倒在地，一手摸出四根粗针，一手捏着小刀，三下五除二，阿七的额顶、肘侧、胸前同时开出了几道口子。

瞬间，透着黑气的污血流出，散发出阵阵烟熏火燎般的气味，这怪味逼得姜正初立即取了块湿布来掩住自己的口鼻。

卫阿七虽感觉到了几下刺痛，可瞧见黑血流出，他立即明白，姜正初此举是为了救治自己，于是配合着一动不动。

而又翻身了几个来回，从他颈椎到尾椎的多处骨缝里，姜正初刺入多根粗针放血，暂时延缓了毒素的进一步蔓延。

但简单的放血并不能够彻底排空他体内的余毒。

三柱香的功夫过后，因为失血而有些虚弱的卫阿七步履蹒跚走出了雨燕寮。

毒性暂缓的他，勉强还能够生活自理。

不过，他能够撑多久，姜正初无法预估。

可既然手上得到了烟叶与卫阿七的毒血，解毒药的研制，就可以立刻开始。

这一宿，雨燕寮的萤石灯笼彻夜不灭。

待到天明之时，看着眼前的守意散、定魂香、烟叶、毒血。

姜正初颤抖不已，因为过于激动，过于亢奋，而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