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积云湖

一群人下水后,原本静谧如镜的湖面起了层层涟漪,在光线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宛如婀娜多姿的柳丝在水波中轻轻飘动。湖下层层鳞浪随水而舞,伴着水面映射的光芒,让清凉的湖水有了丝暖意。

在水中,若雪所有的感官全都复苏了。她透过水流清晰的察觉到与之前相同的气味,想来让他们跟来是对的。她回头朝琉莎看了眼。怎料织邪发现了这细微的动作,立刻游上来在她身侧低语:“你发现了什么?”

若雪惊讶于他的敏锐,随即说道:“有人。”

“多少?”

“不下十人。”

织邪不动声色的游回琉莎身边,左手从袖口里拿出羽令借着光线传递出去。他只希望在危险可控之下,琉羽殿下能率人赶到。

而此时,积云湖对岸一群黑衣人从树上落下,为首人接过属下递来的消息得意的说:“织邪那家伙到谨慎,可惜了。”

“那截下的羽令该怎么处理?”黑衣属下问。

“过半炷香后抛出。在久了,怕琉羽会有所察觉。”

“是。”

为首的黑衣人举起弓箭指向湖面说:“奉长老之命,今日取盾首级。所有人随我下水。”

湖下,琉莎边向湖中间游边对身旁的若雪说:“据说琉云镜飞到了湖的中心便消失不见了。我们游到中间看看吧。”

若雪点了点头,一群人向着湖中心而去。在接近湖中间时,若雪发觉湖水流动的速度比之前快起来,水流越来越湍急就像……来不及细想就听见织邪在身后大喊:“小心。”

攻击来得太突然,甚至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机会。由黑衣人为首的十余人片刻就将他们包围住。黑衣人一挥手,其余人向琉莎冲去。织邪挡在琉莎前面想要筑盾护她,熟料其中一人速度之快迅速挥刀把护盾击碎。就在这时,另一名黑衣人从琉莎的后方劈刀砍来,千钧一发之际,温玉挡在了她身后奋力抵挡。

“邪叔快把公主带走,这里我拖住他们。”危难关头,温玉不忘职责。他一边抵抗一边伺机想要杀出条路。奈何敌人这次的行动是做了万全准备的,从上而下没有给他们能逃的缺口。就在此时,为首的黑衣人举起弓弩,周身的灵力化成无数个箭矢对准琉莎蓄势而发。

织邪惊觉不妙,但为时已晚。

温玉想要赶回琉莎身边,却被其余黑衣人缠住。

当为首黑衣人把手轻轻按到弦上,拉满,放手……数道箭矢万箭齐发向琉莎飞来。

“公主小心!”

“殿下当心!”

两道惊慌的声音分别从两个方向传来。危急时刻,一张鱼网瞬间张开将琉莎围在中间,琉莎回头看到半身鱼尾的若雪,声音哽在喉咙硬是说不出半个字。若雪来不及解释,第二波箭矢又袭来。她用鱼尾扫飞而来的箭矢,趁着空隙游到琉莎身边说:“快跟我走。”

织邪看到若雪的鱼尾先是一惊,随后说道:“快把公主带走,这里我们拖着。”

事不迟疑,若雪一把将琉莎圈住冲破黑衣人的包围向湖上游去。谁料在接近湖面的时候,却被弹了回来。温玉看此情景大喊:“不好,岸上被施了结界。”

若雪见情况不妙索性带着琉莎直冲向湖底。几名黑衣人趁势抛下其余两人,朝她们追了过来。

积云湖深不见底,越往深处游琉莎只觉得越难憋气,她喘息的说:“别在往下游了,我快憋不住气了。”

若雪回头朝她吐了个泡泡:“现在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若雪姐姐你是汐人。”此时琉莎看清她偌大的鱼尾,鱼尾呈蓝色,鱼鳞却发出淡红色的光与湖水融合,极美。

突然又有数道箭矢向她们飞来,若雪转身手上用灵力结成的弓弩对准飞来的箭矢,拨开箭弦,予以回击。两边箭矢的碰撞声随水流而逝。若雪回身带着琉莎继续向湖底游去。

“大人她们往湖眼去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向头领禀报。

为首黑衣人蒙着头巾只露出两只凶残的眼睛,向她们游去的方向下令:“继续追。”除了缠住织邪和温玉的人外,其余人都迅速向湖眼追去。

这时,被唤头领的黑衣人站在水中心想,要不是那条鱼坏了计划,此时盾已经被诛杀。汐人,汐人不是困在禁咒之海,怎么来了这里。

湖底四周长满了水草,若雪带着琉莎游进水草丛中找了块大礁石躲了起来。当那群黑衣人从旁边游过,琉莎悬在半空的心才落下。她悄悄问:“他们过去了,我们现在可以游回去找温玉了吗?”

若雪回头对她吐了水泡说:“现在出去无疑是送死。我们要在这等援兵。”

“为什么?他们都走远了。”

“你认为他们没找到你会走远吗?他们一定折返。”若雪才说完,立刻用手捂住琉莎的嘴巴做了嘘的手势:“别出声,他们来了。”

果然那群黑衣人又折返了,其中一人对其余几人说:“他们要躲进水草中,找起来就麻烦了。”

另一人说:“难找也要找出来。长老吩咐一定要将盾杀了。”

“走,我们再去前面找找。”

待他们游远,若雪才把手放下。她现在很肯定的是被卷入了羽族的内乱中,她说:“你当初借我要寻找琉云镜为由,诓我和你一同来积云湖,就晓得这是引出敌人最好的机会。只是你们错估了敌人的实力。”现在的情形敌强我弱,也只能等待救援了。

琉莎没有否认,她和若雪躲在大礁石下,周围水草丰茂,虽拖得了一时,却只是缓兵之策。水草的繁殖能力很强,如果放任不管,可以占据整个湖面,而湖底的这些水草似乎被什么牵引般全都长短相同,若雪左右查看发现水草的叶子都清一色的往左面倾斜。这里……难道有什么蹊跷。她问琉莎:“这些水草长年生长与此吗?可有派人修剪?”

被问的莫名,琉莎冷不丁脱口而出:“水草要什么修剪?”

看她的神情不像装的,若雪大胆猜测这里或许与琉云镜消失有什么联系。她四下张望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奈何茂盛的水草遮盖了大片湖床,一眼望去纵横交错竟看不到头。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有人喊:“大人,她们在那儿。”

若雪只得带着琉莎迅速钻入水草丛,没有方向的胡乱逃跑。身后的追兵依然紧追不放,不停得听到有人在喊:“在那儿,人在那儿,在那里。”

逃跑中琉莎喘息急促,羽人的体质本就不适应长期在水下,等等……那他们怎能不受困扰?她忍住呼气的不顺说:“若雪姐姐,他们和我同是羽人为何他们还能行动自如?”

若雪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琉莎,眼里充满疑惑说:“除非有人帮他们克服了……水下……”

琉莎点了点头,她想表达的就是这个。羽人因为体质的特殊,在天空中可以自由畅飞数日都没有问题,可一旦下水就会由于水下压力的原故导致呼吸急促,进而不能常时间待在水下。而这群人居然可以不受水压的阻碍,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可以在湖底自由行动?还没等若雪细想,数道箭矢再次朝她们袭来。若雪只身飞出水草丛用鱼尾将箭矢扫落。紧接着黑衣人的羽刀挥了下来。

若雪一边要抵挡黑衣人的攻击,一边要分心保护琉莎。虽然是在水里,但是对方的战斗力依然强劲。在打斗中,琉莎先前的话回想在脑海:“他们和我同为羽人为何可以行动自如?”难道他们……,‘啊……’琉莎的惨叫声把若雪拉回现状,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刚才为首的黑衣人已将琉莎擒住。

“放开她。”若雪提剑指着他说。

“该束手就擒的人是你吧。”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

“你相信,在你没有杀死她前,我已经杀了你。”

“哈哈哈,有骨气。”黑衣人狂笑不已:“可惜,这里是羽族。”

眼下周围的环境对若雪极其不利,四周被包围,湖面有结界,这般窘境也算头一次了。突然从黑衣人的身后一柄羽箭飞速射来,黑衣人转身抵挡。趁这时若雪用鱼尾卷起水涡,快速的冲向琉莎。黑衣人来不及退后被若雪近身用匕首刺中右肩,顺势将琉莎拉回。

“该死的!”黑衣人大怒不顾右肩流血,迅速追了上去。

若雪护着琉莎再次钻入水草丛。琉莎紧张的问:“刚才那支箭……”

“嗯,应该有援兵到了。”若是没想错琉羽来了。大后方的暗礁下琉羽带了一队人正躲藏在那儿。织邪蹲在琉羽身边压低声音说:“殿下,戴头巾的那个就是他们的头儿。”

琉羽投向那人的目光中披了层寒霜。刚才要不是他射出羽箭若雪没有机会救出琉莎,眼下敌强我弱,需智取。他转头吩咐道:“一会儿我偷偷潜入水草丛趁机和莎莎会合,你们听从邪叔安排。”

“不行殿下,单独行动太危险。”织邪劝阻道。他先前才与那群人交手,深知他们个个灵力浑厚,要对付绝非易事。若雪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倘若不能全身而退,那么今天大伙儿就都要折在这儿了。

“殿下,让我去接应她们吧。”织邪提议,却遭到琉羽反对。他说:“邪叔,你留在这里伺机接应。我去将莎莎带回来,他们要灭盾也该尝尝帝的愤怒。”琉羽手中的羽箭非金非银非铜非铁,而是由初任族长的半身修为铸成,代代相传。这一任到了琉羽手中,还未真正发挥它的威力。

远处,黑衣人继续在水草丛中搜寻盾的踪影。其中一人忽然对为首的头儿说:“大人,这么找恐怕浪费时间,万一救援来了可就麻烦了。属下有方法可以让她们主动出来。”

黑衣人朝他看了眼,挥手同意。只见那人随手摘了片叶子放到嘴边,吹出曼妙笛音。不多会儿就听见某处的水草丛里有人大声尖叫:“啊……蛇,有蛇。”

琉莎不顾若雪的劝阻直接蹿出了水草丛。

“大人,在那里。”黑衣人指着盾说。

“杀!!!”

余下的黑衣人全部朝她们扑去。若雪见不妙拉着琉莎就往后游。她们钻进礁石群,成群的暗礁仿佛有了灵性般将追来的人挡在了外面。琉莎在块大的暗礁旁停下,挥挥手说:“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让我在这儿休息会吧,若雪姐姐。”

若雪回头见追兵没有追来便同意了。她忍不住说:“就你这体力再有下次看你还有命逃不。”

琉莎摇了摇头说:“我身为盾,从出生起半身的灵力都用来滋养结界了,身体当然不如别人。我有什么办法。”这话说得显然有赌气的成分。若雪也不跟她计较,随口问:“刚才我听那群人说湖眼,你知道吗?”

“什么湖眼?”

两人的目光对上,片刻后若雪移开说:“没什么。”

这时,笛音又响起。琉莎紧张的刚想喊叫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嘘,别出声。”琉羽用灵力将周围的蛇群驱散,他朝若雪睇了眼示意跟着他走。他们来到暗礁深处,确定暂时没人追来,琉羽才松开琉莎的手关切的问:“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琉莎摇了摇头,几滴眼泪含在眼眶说:“哥哥你终于来了。”

“莎莎乖,别怕!”琉羽安抚的摸了摸她头对若雪说:“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若雪有点诧异,以为自己幻听了。在她的印象中这话不该从琉羽口中说出,因而木讷的回道:“呃……,没事。”

琉羽把琉莎扶坐上礁石块,而后站起身从手掌中释放出灵粉将这片区域全数撒上。他布置完对若雪说:“我的灵粉能短暂让敌人迷失方向,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湖上的结界我已破除,眼下只要冲出湖面我们便安全了。”

“嗯。”若雪点了点头说:“可只要我们出了暗礁石群就会被他们围攻。想要突破他们并非易事。”

“待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趁机带着莎莎冲出湖面,以你的速度可行。”

“好,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