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战之后
- 挽唐,从安史之乱开始
- 不会飞的虎皮鹦鹉
- 2319字
- 2024-11-26 23:04:40
兴庆宫,南熏殿。
李隆基、陈玄礼、杨国忠、高力士四人相对而坐。
“玄礼,新军能否挡得住潼关守军?”李隆基问。
“回圣人。”陈玄礼想了想,决定从实回答。
“挡不住。但拖延一段时间没问题,足以将消息传回长安。”
“圣人。”杨国忠接着道:“臣担心的不是永王直接不守潼关,而是他和贼军合谋,直入长安。到那时,我们纵有十万新军,也难挡其锋。”
哥舒翰在潼关城下劝降时,便有使者飞速前往长安报信。
后脚哥舒翰被李璘杀死于潼关外一事,长安这边暂未知悉。
所以,在李隆基心中,已坐实了杨国忠此前的猜测,即哥舒翰暗中谋逆一事。
连带着很是怀疑李璘,倒是对李亨不置可否。
在杨国忠的大力劝说下,李隆基坚决不肯给潼关一兵一卒、一粒米,更是严防其回长安。
而李亨再也不提救援潼关的事。
用杨国忠的话来说,李璘如今没有投降、假意抵抗叛军的原因是在上演苦肉计,骗朝廷放下戒心,到时候好里应外合顺利拿下长安。
“那你们说说,眼下怎么办?”李隆基很担心,也有些失望。
可能是路途过于遥远的缘故。到现在,尚无南方诸郡的勤王军到达长安。
郭子仪、李光弼到底会不会放弃攻占叛军老巢的打算,从而回援潼关和长安。
以及即使救援长安,什么时候能赶到,路途会不会遇到叛军阻拦。
这都是问题。
兴许他们还没收到诏书。
杨国忠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圣人,一旦潼关丢了或者永王有异心,勤王兵还没到的话。为防万一,我们只能逃了。”
李隆基闻言,面无表情看了眼高力士。
“逃?”高力士立刻问道:“为何要逃,往哪里逃?”
高力士善于察言观色,李隆基不方便做的事,他去做,李隆基不方便说的话,他来说。
李隆基身为天子,“逃”这个字难以说出口,那么只能是高力士代劳了。
“守不住,为何不逃?一时之耻算不了什么。”杨国忠一字一顿道:“我们只能往西,剑南易守难攻,是个好去处。”
“蜀地?”高力士点头道:“右相遥领剑南节度使,又曾在那边生活多年,理当如此。”
高力士赞同,也就意味着李隆基默认了。
于是,只剩下手握禁军的陈玄礼了。
面对这情形,陈玄礼还能说什么。
只见他平静道:“我同意,只是幸蜀的时候不能带太多人,还需要人领兵断后。”
“嗯。”李隆基微微吭了一声,问道:“你认为谁可断后?”
陈玄礼悄悄看了眼杨国忠,心中浮现出一个姓名,嘴上却说道:“此人干系重大,请圣人决断。”
李隆基闭上眼睛,想了想后,淡淡说道:“国忠先拟定撤离的人选名单,拿与朕过目,断后之人到后面再说。”
片刻后,陈玄礼和杨国忠领命离去。
“力士,拿镜来。”
“喏。”
高力士很快拿来铜镜。
李隆基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叹道:“白发又增多不少。”
高力士赶紧安慰道:“圣人在历代帝王中已是高寿,些许白丝算不了什么。”
“观潼关事,十六郎有两下子。”李隆基忽然提到李璘,随口问道:“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反心?”
高力士本应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令人意外的是,他沉吟道:“圣人,老奴觉得永王应该没有。”
“哦?为何,讲来听听。”李隆基略带着诧异问道。
“永王家眷尚在十王宅和百孙院,况且他自小聪敏好学,从未有过夺嫡之心,甚少交构外臣。”
“只要天下还姓李唐,他依然是享受荣华富贵的王爷,何必冒险与贼人合谋?”
“圣人也能看得出来,他去潼关是非常不情愿的。”
高力士一五一十叙述完理由,李隆基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武部忽然来人,递上紧急奏疏。
“十六郎下令,王思礼和高适射杀了劝降的哥舒翰于城门下?”李隆基颇为惊讶,“难道又是苦肉计?”
“又杀了一千多名欲投降的士兵?”
“不错不错,该杀!十六郎有点朕当年的影子。”
李隆基自言自语了几句,想了想,又吩咐道:“来人,叫太子来见朕。”
......
潼关,烽烟渐熄,晨曦如同熔金般倾泻在被鲜血侵染的城墙上,将每一块砖砾都染上了悲壮的色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城墙内外残破的兵器散落一地,一些尚未熄灭的火堆仍在燃烧,将战场的一角照得通明。
火光中,可以隐约看见士兵们的遗体,有的蜷缩着,有的仰躺着,面容扭曲,惨烈非常。
“算是守住了。”李璘站在城楼上,望着满目疮痍,不悲不喜。
多日来,他总算适应了战场的残酷,能够坦然面对那些尸体残躯。
安庆绪和崔乾祐领军足足猛攻了一日一夜,在李璘、王思礼、高适的指挥下,付出了一些代价算是暂时击退了叛军。
一番清点过后,只余五千可战之兵。
不过,好在剩下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留足人警戒,安排大家轮番休息。”李璘又吩咐道。
“若有援军和粮草器械,何至于此,潼关必固若金汤!”高适一脸遗憾。
王思礼接话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能守几日是几日,死前能看到杨贼的项上人头,我也能死而瞑目了。”
在他心里,对杨国忠的恨意甚至超过安禄山。
忽然间,李璘问向高适,“高都将,素闻你昔日和李太白乃莫逆之交,可知他近况如何?”
......
长安,靖安坊,安业客栈。
一女子身着宽松的道袍,腰间束以麻绳,头戴一顶简单的道巾,却未见丝毫修道之人的脱俗之意,看起来成熟而妩媚,约莫二十五六。
道袍女子有些舍不得地望向对面的年轻姑娘,“晁妹妹,你们真打算过几日回扬州?”
被唤作晁妹妹的姑娘身着一袭精致的粉色对襟胡服,面容青涩,约莫豆蔻年华。
“嗯。”那姑娘轻声应道:“离家多日,阿爷说眼下不太平,得趁早回去了。”
“何必呢。”道袍女子又劝道:“你天资灵慧,性情温雅。此番令尊专程带你进京游历,才情增长颇多。有永王在潼关,长安必无忧,不如多住些时日。”
她接着笑意吟吟道:“兴许,等永王回了长安,会来找你,万一被他看上,纳为妾室,岂不美哉?”
“要不我与你阿爷讲讲?”
“季兰姐姐又打趣我。”小姑娘嗔怒,“他是王爷,哪能看上我一普通官宦之家的弱女子。”
“况且,我也一心念及阿娘,还是早日回去为好。”
李璘在潼关的所作所为已经传到了长安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人皆知潼关有位英武非凡的王爷,宛如天神,死死挡住了贼军西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