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锋

又一个红绿灯过去，宛如长龙般的车辆队伍终于缓缓向前挪动了些许。

任飞将车子向前开了一段距离后停好，随后扭头向邢泽问道：“别绕弯子了，说说吧，拿那些资料干什么用？”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漫不经意，以免对方察觉自己正在审讯他。

毕竟，他和郑雨桐当下所做之事根本不符合正常流程。

“这算是审讯吗？如果是，我要求我的律师在场，否则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律师？”任飞轻笑一声，“就你这样的请得起律师吗？”

“这就与你无关了，警官。我还会让律师起诉你们两人。

你们在明知我身患重症，急需药物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把我带走。

“这对我的生命健康造成了严重损害。”

任飞恼火地争辩道：“我们带走你的时候，你可没说要吃药。”

“你们也没确认啊？”邢泽始终望着窗外，“如此莽撞地逮捕我，就好像认定我犯了什么事一样。

“我刚刚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不相信的话就去查证。

“现在我什么都不会说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就等着吃官司吧。”

任飞只觉血气上涌，怒声道：“请律师了不起啊？

“还让我们等着吃官司，好大的口气啊。我告诉你，你牵扯上了人命案了。

“我倒要看看你的那个律师有没有能耐帮你脱罪！

“识相点就老实交代，你从酒店获取的资料是不是为了帮人掩盖谋杀案？”

副驾驶的郑雨桐急忙插话道：“任飞，出去谈谈？。”

被打断的任飞瞥了眼同伴，有些不情愿地开门下了车。

“你怎么回事？”郑雨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任飞，“你好歹也是个警察，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这是在诈他，你不懂，这是审讯手段。”

“那你诈出什么了吗？”

“行了，都说了，我主审，那就一切听我的。”任飞摆摆手，“既然是你说要审，那就不要这么谨小慎微。

“我们是警察，要有决断力。没多少时间了，难道我们还要和他好言好语，期望他主动交代什么吗？”

“我虽然不懂什么审讯技巧，可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在向他交底。

“告诉他我们已经无计可施，根本拿他没办法。”

“不是，你干过预审啊，雨桐？”

“学校教过。”

“是是是，谁不知道你是国内顶尖公安大学毕业的。

“行，反正也是你要审，去吧，我作陪。这事啊，我们俩谁都脱不了干系。”

郑雨桐呼出一口气，主动坐进了驾驶室。

“呵，真给你脸了？”任飞嘀咕一声。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还没坐进去，就听到邢泽开口道：“他在外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只和你一个人谈。”

“不可能。”郑雨桐断然回绝了邢泽的要求。

“为什么不可能？”任飞反倒同意了，他眼珠转动，“这又不是审讯，不用非得两个人。

“而且堵车堵得厉害，车子还不如我在外面走得快。”

说完，还没等郑雨桐同意，任飞就甩上车门，在车边跟着。

“他很聪明，这样一来，这一切就都是你主导的，他担的责任就变小了。”邢泽依旧还在看着窗外，“有理由怀疑他刚刚那么激动也是不想参与这场审讯。”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桥的另一边，夕阳开始缓缓沉入城市的天际线，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强烈的金色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邢泽收回目光，问道：“警官，怎么称呼？”

“姓郑。”

“郑警官，为什么他要给死者披上一件外套？”

“我想你没搞清楚状况，邢先生。是你要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不是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他跟踪、绑架她，再折磨羞辱她，却在她死后给她套上了一件外套。你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你要提起9月29日？你都知道些什么？”

郑雨桐打算无视邢泽的问话，专注于自己的问题。

就连警方也是在两个小时前才得到一份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确定飘雪的遇害时间在9月29日晚上10点到11点左右。

邢泽又是如何能够知道飘雪是在9月29日死亡的？她不相信这人刚刚提及的那些时间都是偶然。

“做个交易吧，郑警官。”

“交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我是认真的。我想看看之前的那些案卷。

“当然，不白看，我会给你们一些想要的信息。

“我知道你会说你不可能和我做交易，那么你就只能和我的律师谈了。”

郑雨桐此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夹住腿的野兽，纵然有尖牙和利齿，却无法对这个人造成任何伤害。

邢泽见对方没说话，继续说道：“这些案件已经快一年了，你们警方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

“甚至连个嫌疑人都确定不了。见到我，就像鹰见到兔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小子急着立功，犯了错。你罪不至此。嘘……”

邢泽打断了想要插话的郑雨桐，“记住我接下来的话，带走张雪婷的是一辆黑色大众，牌照有2和3这两个数字。

“其余的，等我看过案卷后再告诉你。郑警官，车开了。”

说完，邢泽再次转过脸，望向窗外。

郑雨桐迟迟没有动作，她在思索刚刚的那些话，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面车子的喇叭纷纷响起，任飞也坐进副驾驶催促道：“开车，前面通了，赶紧过去啊，别让人插了。”

郑雨桐木然地转身发动车子，跟上了前车。她听到任飞在问她话，但没听清楚。

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邢泽刚刚的那些话上。

现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她，邢泽就是那个最有嫌疑的人。

但她的直觉又告诉她，他不可能是凶手。只要花时间去查证，这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能成立。

可除去给同伴打掩护外，她想不出这人为什么要煞费苦心整出那么多幺蛾子来。

“现在几点了？”

任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五点四十七了。”

“快了。”

“什么快了？”

话音刚落，边上人行道上响起了警笛声，一辆警用摩托出现在了任飞的视线中。

骑车的警察停好车子，拎着一个袋子来到车旁。

他摘下摩托车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他把那袋子东西递了车子，说道：“郑警官，我把那屋都翻遍了，屋里的药都在这了。”

说着，他还朝车后座看了一眼。

任飞接过袋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

“哦，罗辉，鹿影派出所的。”警察朝任飞伸出手，“以前协助郑警官处理过一个案子。”

任飞点点头，伸出手和那人握了握。

“谢了，辉哥，下次请你吃饭。”

“客气了，有事你打电话。”罗辉拍拍车窗，转身离去。

郑雨桐抓过袋子晃了晃，向后座的邢泽说道：“你说的都对，但有一点你忘了。

“你怕死了没人知道，给楼上的那位张大妈也留了一把钥匙。”

任飞看着那个袋子，激动地插话道：“所以你都知道？你这是在将计就计？”

郑雨桐摇摇头道：“什么将计就计啊，不过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不是派出所有熟人，这事也办不成。药给你带来了，邢泽。

“距离你说的时间还有剩余，你要是不吃，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厉害，郑警官。”邢泽看向驾驶座，“你这一手打得我措不及防啊。”

“过奖了，回警局，咱们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