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母亲和孩子

排查大队一共来了有十多人,有消防,有公安,还有建设局和乡镇的。

带队的人廖健一认得,鹿影街道负责城建这块的主任。

一阵寒暄过后,廖健一就在村外分配起了任务。

另一边,本地派出所出动了八名年轻力壮的民警,由所长唐皓亲自带队。

他们会配合郑雨桐先去屋子后门布防,其余人则依照正常流程进行突击检查。

唐皓与郑雨桐是老熟人,一见到她便乐了。

“你这小妮子,整天净给我找事儿。你爸呢?在家吗?”

“他还能去哪?”郑雨桐回道,“唐叔,你这话说的,这是立功的机会啊。”

“八字还没一撇就谈立功,去市局后本事没见长,画饼的功夫倒是厉害了。

“哎,让你爸有空来所里坐坐,指导指导新人。

“他那些经验,随便传授一些就够这些小年轻受用了。”

“他那经验,随便传授一些就够这些小年轻用了。”

郑雨桐明白,唐皓这是在帮自己立威,好让他身后的这些年轻警察能服从她的安排。

“我一定和他说。”

“这就对了。来,说说吧,什么情况?”

郑雨桐看向警员们,说道:“村里有一家做铝合金防盗窗的,怀疑是假牌照制造窝点。

“那屋子有后门,我担心在前院检查时,里面的人会从后门逃跑,所以请各位同事帮忙。”

唐皓听完,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年轻人,问道:“小李啊,我记得你是隔壁村的吧?”

那个叫小李的民警走上前,回答道:“对,唐所,我是隔壁村的。

“我对这个村很熟悉,我妈就是这个村的。郑警官说的那个作坊,我也知道,我处理过他们的几次民事纠纷。”

“雨桐,既然他熟悉情况,让他带队怎么样?”唐皓询问道。

“没问题,麻烦你了,李警官。”

李警官脸上一红,紧张地嗯了几声。

毕竟郑雨桐样的貌摆在那儿,脱下警服去当模特和明星都不成问题。

毕竟郑雨桐的容貌出众,即便脱下警服去当模特或明星也毫无问题。

当年毕业后进入市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山乘市警局就像个和尚庙,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如此漂亮的年轻姑娘进入警局,自然成了香饽饽,各部门都争着要。

但两年后,便很少再有人仅以样貌去评价她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姑娘是个狠角色。

派出所的民警分成三拨,一拨两人跟随排查队,以防意外发生。

另外两拨从村子两个方向绕到屋子后头蹲守,静等屋里的人出来。

距离作坊不远的小坡上,邢泽背靠大树躺着,手中把玩着一部手机。

从这里向下望去,警察和排查队的动向一目了然。

那屋子的后院拉着几块防水布,将整个后院遮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在他身旁,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时不时就抬头往他这边张望。

“哥,哥,您让这狗离我远点行吗?我怕。”

“谁是你哥呀,我有那么老吗?还不肯说实话,是吧?”

那人又扭头看向龇牙咧嘴的土狗,“不是,兄弟,我真是来遛弯的。”

“好,那就等着和警察说吧。”

男人脸色大变,瞄了眼坡下,刚有所动作,土狗就又逼近了一些,低吼声也愈发急促。

“我再说一遍啊,这狗可是有狂犬病的,咬上一口可不好受。而且它还很喜欢往下三路咬。”

这话彻底打消了男人的念头,他只能乖乖蹲着。

排查队已经走进前院,院里的人都很配合,一个个停下手上的活,等待检查。

没一会儿,排查队就查出了不少问题,廖健一给主任使了个眼色。

主任会意,向作坊的所有人说道:“来来,把门打开,我们去后院查查。你们这后院是堆料的地方吧。”

这下负责人不乐意了,开始找各种理由百般阻拦。

廖健一是搞预审的,法律法规烂熟于心,上前连蒙带唬,就把负责人怼得哑口无言。

就在排查队要往后院进时,屋子的后门突然打开,十几个人从后院鱼贯而出。

邢泽见状,笑道:“鱼进笼喽,要是真能抓上一条大鱼,中午请你吃牛肉。这城西的卤牛肉很有名。”

土狗叫唤了一声,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男人。

从后门逃出的人还没跑多远就被蹲守的警察拦住了。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问题,被记下后就被撂倒了。

唯独一个穿背心的大个儿,身强力壮,撞开了两个警察,撒腿就往边上的田里跑。

郑雨桐正好铐住一人,见状,立即起身追去。

“雨桐,妈的!”唐皓见了,急得直骂娘,赶紧招呼身边的小李跟上。

郑雨桐一路狂奔,跳过田埂,绕开干草垛,跃过沟渠,终于追上了那人。

她加快脚步,猛地一撞,那人一个踉跄,摔在了田里。

郑雨桐箭步上前,跪压住那人的后背,伸手去掏手铐,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铐已经用在别人身上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被压着的那人猛地一打挺,靠着蛮力把郑雨桐撞开了。

紧跟着,他又伸手一抓,抓住了郑雨桐的肩膀,使劲一甩,把郑雨桐甩了出去。

这会儿,小李也到了,他一边大声警告,一边冲向那人。

“别动,蹲下,别动!”

那人咒骂一句,等小李靠近了,顺势一抓,借力把小李也摔了出去。

小李没料到对方是个练家子,力气还那么大,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是摔了个狗啃泥。

再看郑雨桐,就地一滚,卸了力,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本事不赖啊。”

男人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叫嚣道:“老子今天既然走不了了,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嘿哟,干什么?就为了几块假牌照要杀人啊?”郑雨桐从容不迫地活动起手脚。

“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条子,欺软怕硬!”

男人说罢,猛冲向郑雨桐。

男人说罢,猛冲向郑雨桐。郑雨桐刚摆开架势,就看到一个东西嗖地飞了过来,正好砸中了男人的脑袋。

她来不及细想,抓住机会,弓步上前,手肘狠狠地顶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男人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没了动静。

“厉害啊,郑警官,天生神力啊。”

邢泽那熟悉的声音在郑雨桐耳边响起。

郑雨桐往地上寻了寻,发现飞来的那东西是一部手机。

“那边坡上还有一个,别忘了抓。”邢泽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坡。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上哪儿去?”郑雨桐问。

“站住,别动!”赶过来的小李朝邢泽叫道,“说你呢,别动!”

郑雨桐忙解释道:“李警官,没事,自己人,麻烦你把这人先铐上。”

小李应了一声,好奇地看了那个瘦得出奇的人一眼。

郑雨桐追上邢泽,道:“站住,我们说好的,你得把知道的都告诉我。那个影响了凶手的女人是谁?”

“吃饭啊,郑警官。还是说,你们警察管我饭啊?”

“跟我回警局,我请你吃食堂饭。”

“得了得了。”邢泽摆摆手,“吃不惯你们警察的东西,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

“还有,你那么聪明,答案心里早就有数了,不是吗?”

郑雨桐愣在了原地,直到唐皓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可邢泽也已经消失不见。

“雨桐,雨桐,你没事吧?”唐皓绕着郑雨桐打转,“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啊!

“什么人都敢追啊,你瞧瞧这家伙,壮得跟牛一样。你要是出什么事,你爸不得活剥了我?”

“唐叔,警察追坏人不是天职嘛。”

“行行行,我觉悟没你那么高。”唐皓摆摆手,“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皮糙肉厚的。那里头怎么样?”郑雨桐赶紧扯开话题。

“排查队进去看了,你去吧,这儿交给我们了。”

“好,哦,唐叔。麻烦你们到时候把人送去市局,我们都得审。”

“别麻烦了,让你们的人来所里审吧,还能省交接。到时候,人再送过去,交接手续后补。”

郑雨桐琢磨了下,点头道:“也好,这样确实更省时间。谢了,唐叔。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晒谷场那些车子也要留证,我怀疑都是幽灵车。”

唐皓听得一头雾水,“啥玩意?幽灵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哎,您让人留证就行了。”

唐皓还没来得及答应,郑雨桐就已经跑远了,“小妮子!真把我当驴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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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附近镇子上的一家卤肉馆,老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卤牛肉面放在邢泽跟前。

老板又递上一根烟,看了眼桌底下的狗,道:“我说兄弟,你这土狗养得可真金贵啊,喂五十块钱的牛肉。”

邢泽从口袋里摸出两张一百元,说:“今天他生日。你再给我来一百的牛肉,分开装,五十五十各一袋,”

“哎,好。”老板收了钱,回了店。

邢泽一边吃着面,一边朝桌边上的狗说道:“事儿干得不错,等会儿带着牛肉就回去吧。”

土狗抬头叫了一声。

邢泽淡淡一笑,感慨道:“有时候啊,狗比人更靠谱。”

面吃到一半,陈守义打来电话,说是飘雪又想起一件事来——凶手的声音她听得很熟悉。

那声音比较低沉,略带沙哑,像是抽烟把嗓子抽坏了。

邢泽掏出笔和本子,把这条信息记录了下来。

他挂断电话,冲桌下的狗喃喃道:“熟人作案?不对!

“若是熟人的话,那就认出来了。也就是说,认识,但不熟。”

土狗抬头看着邢泽,露出茫然之色。

“吃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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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雨桐望着窗外,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几天都会是阴雨天。

“怎么?吃不习惯啊?”

“嗯?”郑雨桐收回思绪,看向坐在对面的唐皓,“哦,不是。唐叔啊,我爸申请来派出所后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代孕案的事情啊?”

原本吃得正香的唐皓放下了筷子,从边上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从来都没说过。雨桐啊,你在查这案子啊?”

郑雨桐摇摇头,故作笑容道:“我查什么呀,这案子我爸查了那么多年都没破。我查不是添乱吗。”

唐皓沉吟片刻,劝道:“雨桐啊,你爸当年在派出所带的我,虽然我本事差,你爸看不上眼,最后让陈毦占了便宜,拜了个师父。

“可我把你爸是当真师父看的,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唐叔本事不行,不是搞刑侦的料。但叔我比你活得长,见得比你多。

“你那点小心思啊,就别耍在我身上了。”

“唐叔,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爸最相信的还不是你。

“我师父,陈支队,哪次上门不是被骂着出来的?”

听到这话,唐皓咧嘴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板起脸来,说:“少打岔,你真没查那案子?”

“没,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你干了二十多年警察,我还能骗得了你?”

“不查是对的。你爸为什么骂陈毦啊?还不是因为那案子。

“那案子啊把你爸折腾得够呛,半条命都搭进去了,你可千万别陷进去,要不然这辈子就完了。”

“行,我听你的,唐叔。”

“那为什么不吃饭啊,我们这食堂难得烧牛肉,今天给你赶上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我被最近的案子搞得没什么胃口。”

唐皓重新拿起筷子,“案子的事儿我不该打听,但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顺心,就和我说说。”

郑雨桐长吁了口气,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唐叔,我想我妈了。”

唐皓再次放下筷子,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伸手按住了郑雨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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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哥,你说人这一辈子,对自己影响最深的女人是谁呀?”

邢泽把盛有牛肉的袋子打开,正在拿酒的阿 B想都没想就回道:“当然是自己妈了,还能是哪个女人啊?难不成是老婆吗?”

“那要是说你妈整天打你,骂你,虐待你,还用恶语埋汰你。你会想要报复吗?”

阿B拿着酒和杯子来到桌边,伸手拿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这事你别问我,我妈对我好着呐。”

他拉开椅子倒上一杯酒,喝一口说:“你要是没得病,倒是能陪我喝上两口。

“说吧,来干什么了?嗯,牛肉不错,江西那边买的?”

邢泽点点头,“你身体怎么样?”

“哎,你还别说,自打挂上那把剑,我就睡得踏实多了。行了,跟我就别绕圈圈了,说事儿吧。”

“B哥,江西村的村里有个做防盗窗的作坊,你熟吗?”

阿 B想了想,又往嘴里塞了几片牛肉,“叫啥名?”

“成毅铝合金加工。”

“不熟,但知道是谁的。这人叫侯三,城西干铝合金生意的,有两三家门店。

“打听到他干什么呀?我和你说一句啊,这人来路不对,你小心点。”

“什么来路?”

“早年间就是个滚刀肉,靠给人干架、催债赚钱。之后嘛,收敛了些,搞起了生意。

“他倒是没什么,主要是他背后的人。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

“谁?”

“六爷。”

邢泽微闭的眼缓缓睁开了,确认道:“张军?”

“对,张六爷。我记得三年前你不是还砸了他的一家按摩店嘛!”

邢泽从烟盒里抽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阿B还在说:“他那会儿满城找你,要废了你。

“还是我从中周旋,把你保下来的。小邢啊,我一直都没问你,你为什么砸他的店啊?”

邢泽吐出嘴里的烟,回道:“他那店雇未成年,都是些拐来的孩子。”

阿B举起杯子道:“砸得好,这杯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