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苏维善

郑雨桐装了满满一盘的吃食回到了座位上,蔡阳还在打电话。

山乘警局整个重案大队的人都是各有各的本事的。

队长程欣心思缜密,能把控大局,对下能服众,对上也能得领导欢心,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领导。

马坤龙是程欣的搭档,两人从警局开始就一起合作,默契自然不用多说。

能够当上副队长,一是他自理狗脑,二是他办事雷厉风行,十分果断,什么情况都是冲在第一线。

然后便是蔡阳,虽然都叫他笑弥勒,但在郑雨桐看来,称呼他为千面佛更合适。

蔡阳是从基层派出所调任上来的,所以门路很广,山乘大大小小的路子他都清楚。

进了市局后,更是把局里上下的关系都给打通了,催个痕迹报告,催个尸检报告啥的,让他去准没错。

廖健一是她师父从预审那边挖过来的,他捉摸人心很有一手,常常和老练的张青山一起配合审讯。

最后就是徐舟逸了,和郑雨桐一样,他也算是队里的年轻人,擒拿格斗是一把好手。

在郑雨桐没来之前,他是队里最能打的。

蔡阳一边看着郑雨桐盘里的食物,一边匆匆挂断了电话,道:“你这饭量顶我两个。”

“蔡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有什么新消息?”

“没,家里来的电话,孩子上学的事儿。”

“哦,蔡哥,你觉得那领班会骗我们吗?”

“她骗我们做什么呀,我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蔡阳摇摇头,“监控我们都已经拷贝回去了,等技术科把画面提出来再说吧。”

“嗯,也对。我刚问了下张老,他说法医那边还没有什么结果。”

蔡阳笑了起来,“那能有那么快,这会儿老钟怕是要骂娘了。”

“我在想,既然这四人平日里是勘探风水和开坛做法的,那他们来山乘会不会也是干这事的啊?

“不然带那么多器具是干什么?我再想,他们到底是在哪儿做的法。”

“那就得看老马的了。”

蔡阳话刚说完,就见到马坤龙和徐舟逸走进了自助餐厅。

“这人呐,有时候真不经说。”蔡阳用下巴示意郑雨桐往后看。

郑雨桐转身看去,见到了人,便招呼起来。

马坤龙和徐舟逸也很是惊喜,过来在两人这一桌坐下。

“我说你们俩还真能找地啊。”马坤龙坐下后说道,“在这吃上了啊?”

“你不也一样嘛。”蔡阳回了句。

“马副队,监控有发现吗?”

“哎呀,雨桐啊,别催了。先吃饭,小徐,去买两张自主票来。”马坤龙道,“酒店附近我们都跑过了。

“监控不少,只是查起来很麻烦,路上的监控要问交警支队拿。

“等确认这师徒四人往哪儿走后,还得去要周边店铺的监控。

“工作量很大啊,靠我和小徐俩人可要跑断腿了。你们呢?你们有发现吗?”

郑雨桐把调查来的信息都告诉了马副队。

马坤龙想了下,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等徐舟逸拿着票回来时,他电话也打完了,开口道:“行了,我联系过一个老朋友了。申海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哟,老马。我真没想你在申海还有人脉呢?”

“吃你的吧,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马坤龙去取食物的时候,徐舟逸神神秘秘地说道:“哎,我在想这案子实在古怪,你么觉得会不会是?”

“会是什么?”蔡阳微笑着看向徐舟逸。

“就是…就是那种事儿?”

蔡阳往徐舟逸后脑勺来了一下,“你这话要是给老马听见了,非得把你骂出屎来。”

徐舟逸揉着脑袋,道:“可那两人死得太奇怪了,钟法医都说奇怪。加上这几人带着做法的家伙,我就在琢磨……”

“你有这心思,琢磨琢磨案子吧。别他妈的瞎想。”

“不是,蔡哥,你平日里不是最相这些的吗?”

“我信归信,可也不是逢人就说。这种事情,想想就得了。”

郑雨桐听着两人的谈话,脑中又想起了那个影子的故事。

连环杀人案的疑点也很多,但上头似乎已经把袁景辉当成了凶手,就算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案子的很多细节都经不起推敲,郑雨桐曾一度以为袁景辉很有可能是被陷害的,他不过是个替死鬼。

但在抓到他后,他就供认不讳,把案件的各种细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甚至还带警方找到了他用来处理第二位受害人的废弃仓库。

至于那些不在场证明,他更是直接说那是另一个自己,是他最亲密的人。

但那人仅仅是帮他创造不在场证明,杀人的从来都是他。

在交代完一切后,他就疯了,不断地胡言乱语,甚至还想要自杀。

无奈之下,只能把他送医。

医生检查出他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但他自己却坚称自己没病,说自己不想活是因为另一个自己永远的离开了。

这一切自然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但套用邢泽的那个影子故事,似乎也很一样合理。

就在郑雨桐胡思乱想之时,马坤龙急火火地走了回来,他向两人道:“来信了,你们在查的那个叫苏维善就在山乘的鹿影寺里。”

蔡阳和郑雨桐对视一眼,两人赶忙往嘴里扒拉饭,准备动身去鹿影寺。

-----------------

鹿影寺是山乘最大的寺庙,也是全市佛教徒们集会的地点。

邢泽刚患病那会儿来过几次,求神拜佛,这是走投无路的人都会干的事儿。

寺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和他自己的那城隍庙比起来,这地方实在是热闹太多。

他找到了寺庙管事的,借着点头香由头单独谈话。

“哎,我听说你们这儿还有道士来做法,是吗?那是什么价格啊?”

管事的一听,抬头打量着邢泽,反问道:“你从哪儿听来的啊?我们这是正经佛教场所,怎么可能会让道士来做法?”

邢泽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口香糖,他笑道:“崔管事,你这就见外了。

“我都准备交一万卖头一柱香了,这点儿事,我都听那些大爷大妈说了,我也只是好奇。

“觉得啊,你们这儿还有其他服务。就打听打听,不是说佛道不分家嘛。”

崔管事脸色一变,嘀咕道:“谁那么多嘴啊。你别听他们瞎说,没这事儿,都是瞎话。”

“诶,你也是信佛的,佛家不打诳语。”邢泽把口香糖放进了嘴里,“两天前,庙里来过四个道士。

“应该是俗家道士,在这开坛做了一场法事。做事的那老道士还昏了过去,连夜送去医院了。我说的对吧?”

“你…你到底是……你要不要头香?”

“一万块卖你们这头香,买得到吗?”邢泽轻笑一声,“那老道多少也算我同行,我就上这来打听打听。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晕过去吗?”

从管事脸上的表情,邢泽判断出做法的那天,他也应该在场。

也许让道士在佛庙里做法就是他去和鹿影寺的方丈商量的。

这人邢泽以前也打过交道,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

要是没钱啊,那就是你心不诚,和心不诚的人就没多少话可以说了。

“也就是说,你…你也是道士?”

“算不上,但也是吃这口饭的。我打赌那四人来这做法是却邪除魔的吧。怕是道行不够,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啊?”管事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你是说玄风大师死了?”

原来叫这名。邢泽心想,点头胡诌道:“可不是嘛,其中两徒弟也死了。

“今早上的事儿,警察都赶去云端天际酒店了,那死得可惨了。”

“哎呦,我的天呐。我就觉得不对劲,不对劲呐~”崔管事一边叫唤着,一边起身去把门给锁了。

接着,他的态度直接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先生,不不,道长,这事儿邪门啊。”

“说来听听。”

“您先帮我看看,看看我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我最近啊这眼皮老是跳,就怕出什么事。”

“什么事我都不清楚,就让我救你,我也不是什么神仙啊。”

“啊?那…那…”

“那什么那啊,有事说事,要是你再这样婆婆妈妈的,我可就走了。”

“不是,不是,道长。您真有本事?”

见对方怀疑自己,邢泽啧了一声,瞥了眼茶几,又看了看边上的档案柜,道:“街道管安全生产的来过吧?”

“嗯?是是。”

“三人,两男一女。一个男人老点,另一个男人年轻些,女应该是三十多岁。

“两男的坐在那张沙发上,女的坐在单人沙发上查看你们这的安全资料,对吧?”

崔管事咽了咽口水,“你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茶几上摆着三杯茶,两杯在长沙发前,一杯在单人沙发前。

长沙发前的其中一杯打开了,里头有茶叶,大概是那位年长的男人喝的。

单人沙发前的杯里的水没有茶叶,应该是给那女人的。

两杯茶都冒着热气,茶几边上还有一把水壶,说明添过茶,也说明这三人在这至少在这待了一盏茶的时间。

档案柜里,有一盒安全资料没有完全塞进去,其他资料都整整齐齐的,近期不像是有动过的样子。

来这的路上,邢泽和那三人碰上过,那三人不像是来烧香拜佛的样子,而且嘴里还议论着庙里火灾隐患。

以此,邢泽推论出了这些事情。

不过,他嘴上说道:“这种事我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可那四人的事我却算不出来,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崔总管此刻已是冷汗直冒,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道:“道长,我就说实话吧。

“前些日子,也就是五天前吧。有个阔绰的老板非要住进庙里。

“你也知道,我们这平日里是不接待香客的。可那老板上来就给了二十万,说是打算在这住一个月。

“一个月满了,再给十万,也就是说每天一万块啊。”

看着崔管事那张见钱眼开的脸,邢泽冷笑一声说:“所以你就让他住进来了?”

“对,但…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拉家带口的,把自个老婆,孩子,家政阿姨和司机都拉了。我看他更像是来逃难的。”

“别扯那么多废话,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就出怪事了。一开始是他那孩子老是在夜里哭,一哭就是半宿,都不带停的。

“庙里的僧人都来和我反应,说这样下去,他们也根本睡不好了。”

说到此,崔管事取过自己的茶杯喝了口水,他意识到邢泽没有茶,就赶忙去泡。

“孩子夜里哭不是很正常吗?”

“哎呀,别提了,他那孩子哭得那叫个惨啊。没多久,住进来两天左右的吧,那老道就来了。

“给孩子和孩子她妈住的那屋贴了不少黄符,搞得神神秘秘的。

“庙里的和尚都在说这家人怕不是得罪什么东西了。来我这说要他们搬出去。

“我哪能信这些东西啊,这不是纯粹的封建迷信嘛。这再后来呀,有值夜的和尚和保安就瞧见东西了。”

崔管事倒茶的手抖了下。

邢泽也越发好奇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接过杯子,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崔管事见邢泽没有搭话,脸上还是哪样,暗道到底是高人,这些事怕不是见怪不怪了。

于是,他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像鸟,但又不像鸟。夜里瞧见的,手电一打就飞了,瞧不真切。

“但那叫声听起来很像是在叫唤人。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就和两个胆大的保安蹲守了一夜。

“就是三天前,还真给我见到了。只是那东西溜得倒是挺快,眨眼间就没了。

“后来呀,那老道士就来庙里做法。和尚们自然是不会答应啊,我就去求了情。可谁能想到……想到他给晕过去了。”

邢泽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茶,道:“这庙算是毁在你手里了。”

“哎呀,别介意呀。道长,道长,你想想办法?”

“办法是有的,不过先得去看看那位拉家带口的香客,他叫什么来着?”

“叫苏维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