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青青再次和苏红娆见面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季节里,彼时,相城路上枫叶刚刚泛黄,空气里游荡着桂花香甜的气息。
苏红娆和高中一样落落大方,魅力丝毫不减。她是时间的宠儿,岁月对她尤为宽容。愈加艳丽的脸庞,更加勾人的气质,是所有男人都会喜欢的一款。
此时,苏红娆站在马路对面,微微卷起的长发,精致的妆容,一身时髦保暖的衣服,身边挽着一位杳青青从没见过的男士。她热情的高举双手,冲马路对面的杳青青喊到:“青青!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嘛。”
杳青青还没来得及回应,苏红娆就已经避着车辆拉着男伴到了她身边。一双美丽的狐狸眼泪眼汪汪地看着杳青青,挽着男伴的手已经搭上了杳青青的胳膊。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喏,给你带的礼物。”杳青青含笑着对苏红娆说到,边说边把礼物递到了苏红娆手里。这是一款手工制作的松果钻石花,每一颗松果上的片沿都用细钻装饰出来,一共有十数支,用玻璃纸和牛皮纸精心地扎起来,为了点明是苏红娆专属的,还特地用一条写满了苏红娆的绸带固定起来了。
“好看,花好看,这根绸带更好看。”苏红娆满眼地欢喜,“这是你送我的。我可得在我家找个好地方放起来。”
“以后还有呢。下次我再去别的地方采风,我在帮你做。你可得预留出一大块地方给我。”杳青青笑着说。
“还好意思说,要回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我刚刚一听到你消息,拉着多士就过来了。”苏红娆嗔怪道,“这是多士,我表弟。刚从瑞士回来,小时候基本没怎么在国内待过,话都讲不清,今天找我恶补下中国的人情世故。”
杳青青这才正视了那位男伴一眼,不怪她不重视,主要苏红娆身边男人如衣服,三天就能换个男朋友,按她的话说,喜欢她的人能从她家大门口排到志诚中学门口,中间十五六公里都不带有间隙的。
多士眉眼间可以看出点苏红娆的影子,比起他表姐的妩媚,他更多的是英气,五官立体好看,眼瞳是少见的金色,通透好看,长长的睫毛像合欢花一样,扑闪扑闪的。人长得又高又壮,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人。
“你好,我是杳青青。”杳青青笑着和多士打招呼。
“你,我知道。红娆表姐,提到你,嗯,经常。”多士皱起眉毛,他真的在非常努力的组织语言了。
“他前两天刚回国,舌头还没捋直呢。过两天就好了。”苏红娆左手捧着花,右手挽在杳青青手臂上。“我在落日订了午饭,时间差不多,咱俩走吧,青青。”
“嗯?你弟呢?”杳青青跟着苏红娆上了她新买的宝马mini.
“他?他下午有场比赛要看。不用管他。”苏红娆打开车门,里面有束鲜艳的红玫瑰,“青青,后座的花给你买的。”
苏红娆是个生性浪漫的人,她喜欢花,喜欢一切可以热烈表达情感的东西。对她而言,杳青青是和她不同的存在,像她俩的名字一样,一个红的热烈,一个青的淡漠。
“很漂亮。我会好好地养在我家的花瓶里。”杳青青一眼就看出来苏红娆订的这束玫瑰价格不菲,每一朵花都盛放得像耀眼的火焰一样。
“你这次打算待多久?”苏红娆边开车,边问道,语气里有她不曾察觉的忐忑。
“喏,看在这束花的面子上,起码两个月吧。等秋末的时候再看看去不去湛江。”杳青青是一名采风师,也是一名作家,她始终想像一颗不落地的种子一样,随风走,随风停。
“真好,终于能歇下来会儿了。对了,青青,就是莫霁前两个星期问我能不能和你见个面。”苏红娆将车停在路边,落日到了。
“别了,他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恶心。我再见到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风起要是知道我还和他联络,他可得生气了。”杳青青下车,把玫瑰放在了后座,打算等会儿吃完饭,再带回家养起来。
苏红娆听了,眼神落寞了下来,像她这样的美人,即使一句话不说,也像冬日里的红玫瑰。终究,苏红娆还是没苛责起来,只是重又换回笑脸,重新又挑了个话题,拉着杳青青进到了落日。
落日是这几年新开的泰国餐厅,店色如其名,这个餐厅大堂采用橘色调,门口摆着两大盆野生盆景椰,还特地在天花板坠了晒好的干草,随处可见的热带水果摆件,透着一股热带雨林的感觉。苏红娆带着杳青青进了包间,这就是另一个天地了。仍然是橘色调的,但比起外面的狂野,这里面就符合店名多了,入眼一扇落地窗,透过窗户,就可以看见波澜的海面,此时,夕阳刚刚落下,整个海面被渲染成了金色,包间里也是,一片橙黄。让人从心里就觉得温暖。
“怎么样?特地找的人脉。不然短时间可订不到这样的好位置。”苏红娆拉着杳青青就坐。
“好看。但太破费了。”杳青青嘴角含笑的说道。没人会拒绝在自然的景色里沉沦。
“苏小姐,需要上菜吗?”穿着高定西装的服务员,彬彬有礼地问道。
“上吧。”苏红娆回完,扭头说道“青青,你不知道,这家落日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餐馆了。现在是市里排前三的大酒店,好好尝尝,是不是之前的味儿。”
“好的,娆娆大小姐。”杳青青笑着回道。
吃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太阳没入了海面,三三两两的海塔闪着光点缀在海面上,包间里已经亮起了橙黄色的光。
苏红娆为了送杳青青回去,平时拿酒当水喝的人,这桌饭愣是一口没沾。
苏红娆结完账刚准备进包厢拿丢在里面的包,就遇见了等在拐角的莫霁。
“青青还在等着,有事快说。”不同于面对杳青青的熟稔,苏红娆对莫霁的态度显得异常强硬。
“红娆,你和青青说了吗?”莫霁人如其名,风光霁月的君子似的人物,长得书卷气十足,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感觉哪儿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仿佛是从他的骨髓里散发出来的一样,与之相比,他昳丽的五官都显得像个缀饰。
“事情都翻篇了。青青不想再提,也不想再见你。莫霁,你别出现在青青面前。算我求你。”苏红娆撇开眼,“我背着青青把她带来落日,你看她一眼,你就应该知足了。你俩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红娆,我知道。但你帮我说说,好吗?你看中的那部电影我可以再投四千万。我已经四年没和她说过话了。她从搬出去一直都没回家了。妈妈很想她。”莫霁拉住转身就要走的苏红娆,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眶微红。
杳青青和苏红娆进落日之前,他就已经到了。他不敢出现在杳青青面前,只能躲在隔壁的包厢。他害怕青青伤心,更怕青青见到他之后抗拒的神情。四年,整整四年了啊,他从没听过一句关于青青的消息,除了几张合照,他的青青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他喝醉的时候,总会拿着一个空号码不停地打,打到手机没电,只有空洞的机械音在漫长的夜里回响。他这四年一直在缠着苏红娆,因为他笃信,如果他的青青会联系别人,联络的人一定只会是她苏红娆。好在,上天怜悯他,让他赌对了。
“狗屁四千万,我要不是看在你是青青名义上的亲人,我根本不可能带青青过来。莫霁,青青说了她不想见你。放手,青青在外面等我。”苏红娆甩开莫霁的手,“你四年没见,我tm因为你家那点破事,我也四年没见到青青。你还好意思提你妈,青青可不欠你家什么。”
“红娆,我都知道。可是……青青,我真的很对不起她,求你了,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莫霁颤抖着身子,靠在墙边。
苏红娆看着昔日里光鲜亮丽的天之骄子变成这副摸样,一时语塞。
“红娆,这是米纳斯吉纳斯州的绿钻。我请人找了两年,又托人设计了这款吊坠,求你,你帮我交给青青吧。”莫霁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塞进了苏红娆的手里。没再多作纠缠,向走廊另一个门的方向走了。
苏红娆看着莫霁落魄的身影,在低头看看首饰盒。打开,是一款低调样式的吊坠,青色的细钻镶嵌在枯木形状的链条之中,一颗硕大的青色钻石镶嵌在中间,为了降低它的色泽度,涂了一层暗淡的漆刻意收敛了它的锋芒。内敛的款式,苏红娆想,这是青青会喜欢的。只是一个项链而已,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
“等久了吧。青青。”苏红娆上了车,对摆弄红玫瑰的杳青青说道。
“是有点儿。怎么了啊,娆娆,又遇见桃花了?”杳青青打趣道。
“哼,是啊,好大一朵桃花。”苏红娆发动车子,状似随手地把首饰盒抛给了杳青青“前两年去南非拍电影的时候买的,我一看就觉得是你会喜欢的款式。特意帮你留到现在。”
“哦~”杳青青打开首饰盒,果然,是她会喜欢的风格。低调又古朴,关键是还是青色的。真的非常合她心意,杳青青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款首饰和她的适配度是完美的。“娆娆,我爱你。这款首饰真的好特别。”
苏红娆沉默半瞬,道:“青青喜欢就好。走吧,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