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死后我带着唯一的三岁儿子回到老家。
又当爹又当娘二十年。
终于儿子长大成人。
以为能享清福了。
结果发现儿子不是我亲生的。
妻子也没有因为车祸去世。
1
那一场车祸突然。
没等我见到妻子夏萍最后一面。
她的爸妈已经将她的遗体火化。
我赶到时。
夏萍父母捧着骨灰坛哭成泪人。
「如果不是你和她吵架！」
「她不会开快车！」
夏母紧紧揪着我的衣领。
她恶狠狠地冲我发泄着。
夏父小心将骨灰坛交给她。
接着一拳砸在我的脸上。
三岁儿子见了这一幕大哭出声。
最后俩人上车疾驰而去。
留下我牵着儿子。
我卖了在A市的房子。
将一半房款打给夏萍父母。
带着儿子回到老家生活。
失去夏萍。
我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
下班回家打开门。
再也没有笑颜如花的她迎上来。
才三岁的儿子变得格外的懂事。
他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什么叫做死亡。
随着年岁渐长。
他的眉目越来越像夏萍。
我带着他出门买菜。
大家都说他不像我。
我总说他像我去世的妻子。
直到那日。
一个卖花生的大姐说。
「怎么整张脸都像你妻子啊？」
二十三年我从未怀疑过儿子李初。
不知怎么的。
那一刻疑窦丛生。
李初气得破口大骂。
「我像我妈怎么了！」
为了不起争执，我急忙拉他离开。
一直回到家。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李初。
那张脸确实没有一丝像我的地方。
会不会他真的不是我亲生的。
李初从厨房端出一份酥炸排骨。
「爸，你发什么呆呢？」
「吃饭了！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李初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
我怔怔点了头。
看到桌上可口的饭菜。
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可耻。
2
吃完饭。
李初收拾完开始准备简历。
我突然感到心脏一阵抽痛。
紧接着浑身开始颤抖。
视线变得模糊。
耳边响起李初急切的声音。
「爸！爸你怎么了！」
猛地眼前一黑。
再睁眼我已经躺在病床上。
李初坐在床边十分担忧。
见我醒了。
急忙问我。
「爸，你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怎么了？」
我轻声问。
李初眼眶通红。
「医生说你突发心梗，要是晚来几分钟，人就……人就没了。」
李初哽咽说完。
豆大的眼泪落下。
我抬手为他擦拭。
忽然瞥见病房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肉粉色的衣裙，及肩的短发。
短短三秒，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
「儿子，我好像看见你妈了。」
我愣愣说出口。
李初哭得更大声了。
「爸！你醒醒！你别离开我！」
「不是，活的你妈。」
我急忙解释。
手指向病房门口。
李初扭头看去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儿子，你快，出去看看！」
我推搡李初。
他嘴里应着我，起身走出门。
两分钟后。
李初木然地进来。
「爸，我妈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你太想我妈了。」
我摇了摇头。
是啊，如果夏萍还活着。
怎么可能会躲着我。
想着，我不禁失笑。
大概是这二十年太想夏萍了。
见到熟悉的背影，才会认错了人。
我住了三天院。
儿子还在实习，不想给他添麻烦。
我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
却在收费处见到了去世的夏萍。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
3
「老……老婆。」
我颤声开口。
夏萍怔了怔，她扭头看向我时。
脸上满是震惊。
转而慌乱地拉着那个男人要走。
「老婆！」
我拉住了夏萍的衣角。
男人猛地一掌打掉了我的手。
他正要开口。
这时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妈，车到了。」
我循声望去。
对上了李初瞪大的双眼。
周围人已经将我们四人团团围住。
脸上八卦的神情难掩。
「出去说吧。」
夏萍开口了。
男人扶着她转身朝医院外走去。
李初则是过来扶我。
他一言不发，手颤得厉害。
额角落下豆大的汗珠。
医院旁边的咖啡馆人很少。
四个人坐着一言不发。
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可以补偿你，你要多钱随便填。」
他说完给了李初一个眼神。
李初急忙从包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
他坐在我身旁。
对上我的目光，面露尴尬。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早知道你妈没死。」
他垂下头不敢看我。
但手上的动作没停，将一支笔压在支票上。
「陈爸爸，他很好。」
李初的话深深刺痛我的心。
他称呼这个男人为陈爸爸。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钱？」
夏萍嫌弃的语气如同一把利剑。
将我的心一分为二。
二十年来。
我活在她去世的阴影中。
常常梦见两车相撞的场面。
我恨我自己。
在她出门前和她吵了架。
我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她。
见我没有反应。
夏萍语气更加刻薄。
「李明盛，差不多行了，陈凡能给李初好前程，你有什么？」
桌下，我握紧了拳头。
理智让我控制住了自己。
缓缓起身走出咖啡厅。
我此刻只想逃离。
李初没有追出来。
我回头透过玻璃看到他们三人端起咖啡杯。
笑得十分轻松干了杯。
4
我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家的。
才坐在沙发上。
手机铃声响起。
李初的声音一如往常温和。
「爸，我不回去了。」
「今晚我要跟妈一起吃饭。」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一天之内。
失而复得又失去。
辛苦拉扯大的儿子认其他男人作父。
去世的妻子复活，却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
我成了孤家寡人。
我的心像被铁丝绞住。
万分剧痛。
打开手机，看到了李初的朋友圈。
三个人的合照。
配文：幸福如此简单。
我放大了照片。
发现李初的下半张脸和他身旁的陈凡一模一样。
怀疑过的事情这一刻搬上了台面。
翻出夏萍的号码。
她去世后，我一直不敢拨打这个号码。
为了亲口听她承认。
我拨通了。
心跳得极快。
电话那头响起夏萍的声音。
「李明盛，我俩已经过去了。」
「陈凡人很好，他是我的初恋，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不伤你的心，我不会听爸妈的假死。」
「既然你知道了，就别再纠缠我了。」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愧疚。
我自嘲笑出声。
「李初，是我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