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青皱皱眉头:“那少爷呢?”
阿花回道:“被接回家中,娶了另一个大户的女儿,两家合势成为城中一霸。”
说起自身往事,阿花脸上毫无波动,即便是自己生前的爱人与仇人,这种表现不符合李正青心头对鬼的认知。
若无执念,何成厉鬼?
“那么你的执念是什么?”李正青倒不是想成为心灵导师,他忽然想研究一下鬼这种生物。
阿花发丝瞬间伸长,涌入河中,周身黑气狂舞,声音变得空灵,却又显得凄厉:“妾身昔日被教导:善恶终有报。”
“自懂事以来八年一心向善,不曾伤害过任何人,最终却死在那臭水之下,化成一介臭发鬼。”
“五十余年守在城外,期盼着林家恶报降临,却只见到十里长街、万亩良田尽数归于林家,子孙遍地,瞧着昔日爱人怀抱她人,瞧着昔日仇人含笑而死。”
阿花突然激动起来:“妾身恨啊!妾身恨这林家,恨这城中官吏,恨这糜烂的国家,恨这不公的世道,更恨...”
整条河流激荡起来,掀起无数大浪。
“那善恶终有报的荒唐之言!”
李正青瞧着漫天怨气:“仇人魂魄呢?他们死去后归于何处?”
按照李正青的想法,仇人就得扒坟抽魂,不然不是空费了这一身怨气。
“妾身未见其魂,但在做丫鬟期间曾听毒妇说过:灵牌之中寄宿着先人之魂,必须要好生擦拭、祭拜。”
李正青摸摸下巴:大户人家死后寄宿于灵牌,穷人家死后为鬼,没人投胎,那么新生之人又是从哪里来的?要不问问烈阳仙子?
“这个国家不知道,我们那时死者要接受安魂仪式将灵魂送葬。”温凛烈清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李正青急忙拱手问好,继续问道:“那鬼物又该如何?”
“杀。”
轻轻一字,击溃那漫天怨气,扑面而来的是无数血腥。
“鬼自人生,若是单靠杀,恐怕是杀不尽,屠不完,且屠杀殆尽后,哪里来的人?”
“一国之人便有十万万,犹如草芥,恶鬼万中无一,两者犹如草种中混入石砾,何来无人?”
大庆才一千多万人,怕是从以前开始霍霍,现在都快被你们霍霍完了。
“一千万?什么小国,还没昔日一城人口。”
李正青也不打算跟‘古人’辩驳,再想下去怕是要从先有人,还是先有魂开始思考。
以前归以前,未来还没到。
他更加看重现在,他低头瞧着河中新鬼们:“这些家伙怎么了?”
阿花还处于惊慌状态,她抖抖索索地说道:“妾身进阶后,这河便融入我的怨气,接触到此水会浑身溃烂,饮入此水怨气入体,会被冲毁过往。”
李正青瞧着嘴角挂着哈喇子的鬼物,觉得不仅是冲毁过往,估计连未来都没了。
李正青扶额:“我是想让你把他们洗成白纸,不是洗成白痴啊。”
这一进阶虽然给了个高级兵,但自己失去一个兵营,算是赚还是赔?
“这河还有什么变化,你一一细言。”
“河水会将踏入其中的东西拖入河底,这妾身无法控制...”
李正青稳稳地站在河面上,低头望向脚底:“我为何无事?”
阿花摇摇头:“妾身不知,主上本就伟大,不仅铸就这鬼城,还收留我等,些许神异不足为奇...”
自己是例外?
李正青对着天空喊道:“大鸟!”
“呼。”
一头大鸟猛然出现,缓缓落向岸边。
“过来。”李正青招招手。
谁知大鸟摇摇头,拔出一根羽毛放到河面上,羽毛瞬间被河水吞噬。
它又比了比河底下那几个傻鬼,摆摆头,示意自己不想变成那样。
接近四阶都不行吗?我的万鬼大军啊。
李正青气恼地给阿花一板栗:“管好你这条河,不要让它随意触碰到其他鬼。”
“我只可以影响,不能做到约束。”阿花委屈道。
李正青瞧着将黑泉划分为二的长河,不满道:“那我还得建座桥才行,不然未入阶和一阶的鬼物怎么办?”
“对了我的妖兽鬼魂呢?”
阿花尴尬地摆弄裙摆,发丝散开,露出底下数百头痴呆妖兽:“是他们自己跑进来的。”
李正青脑袋上青筋暴起:“我刚建的妖兽大军就给你霍霍了,今晚你也给我去干活,抓不回一个数量,不许你洗头。”
本来想好先赚些钱,武装好鬼魂们,一路杀一路养,组建一支亡灵大军,直接杀入京城,宰狗皇帝。
恨恨地瞧了眼河水,摇头叹息道:“奈何。”
说完他便抬脚离开黑泉。
忽得河水抖动,升起一块石牌,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奈河。
得名后,河水奔涌,又扩大数尺。
...
一打开门,便是见到一张笑脸,其主人正是韩启峰。
“笑得这么开心,见到宝贝了?”李正青问道。
韩启峰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他先是抬起右手,一只三阶妖兽尸体:“我还真见到宝了,今日见到两只三阶妖兽互斗,逼退一只,捡到一只现成的。”
李正青撇撇嘴:“这毛皮都撕裂,就算计分,也算不上个好成绩。”
“大哥今日心情不好?”韩启峰发现问题,连忙将左手护紧。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一条捷径被毁,心头总有些不痛快。”李正青坐下摆摆手。
办法总比困难多,恶鬼洗脑战术不成立,还有威逼利诱战术。
他端起一杯茶,抿上一口问道:“你身后的小家伙是怎么回事?”
韩启峰心头大惊,额头微微出汗,脸色发白,嘴唇和喉咙发干,声音嘶哑道:“大哥这...”
“我又不吃小孩,你照实说就好,而且那家伙都快被你捂死了。”
韩启峰闻言看过去,只瞧见一张面色发紫的小脸,他连忙放开手。
“呼哈呼哈。”小孩摔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李正青瞧着小家伙那毛茸茸的耳朵,还有尾巴,调笑道:“启峰,你怎么把食物带回家啊?”
小孩闻言瞬间起身,惊恐地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