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中学,父母离婚后林奇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她还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事情的转变往往在不经意间开始,当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然成型。
林奇第一次在梦里得到了一把刀,和她白天里用来切水果的刀一模一样,她杀死了一个想吃掉自己右腿的怪物,并没有很兴奋,也没有多么不可思议,在梦里,一切都很正常,她可以完全冷漠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肉体被撕咬,也可以顺其自然的剁掉怪兽的头颅,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梦里的一切都显得该死的正常。
醒来的林奇也不在乎,她只是静静回想梦里发生的一切,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同一个梦在不同的时间往往会有不同的结局,并不是全部充斥着死亡。就像一个梦会做很多遍一样离奇,林奇梦见自己走在家乡的路上,有人牵着自己的手,这个人是那么高大,看不清面容,手掌干燥而温暖,或许是父亲或许是姥爷,她希望是后者,这样她就可以认为姥爷是来带她离开这个世界的,可有时又希望是前者,她也会想念爸爸,可过不了多久她就开始唾弃自己,带着怨和恨。
你难道忘了那些痛苦,你难道开始原谅,你难道开始不再怨恨了吗?你没有资格替母亲、替自己去原谅他,你没有资格去遗忘。
于是林奇开始愈发厌恶自己,她恨自己比恨任何人都真诚,她可以怀揣着世界上最大的恶意,用最恶毒的言语去辱骂诅咒自己,她无比希望噩梦成真。
梦变的越来越旖旎诡怪,不再鲜血淋漓,不再疼痛冷漠。梦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繁杂纷扰,林奇不再会因为梦痛苦,却越来越疲惫。她不断醒来,却又是另一个梦境,她尽力睁开双眼,见到的却还是虚幻,难以分清。
林奇又一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不知名的人用毛巾捂住自己的鼻腔,是自己用来洗脸那条,她感到空气的稀薄,她呼吸不上来,她想挣扎,却做不到。不远的地方妈妈姐姐正在聊天,一切是那么平常,她想叫她们救救自己,她尽力的发出所有能发出的声音,她看着她们谈笑的身影……
一切都显得无力,无人在意。
林奇死了,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处境,当意识回归,还是那个场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这次是她的脖颈,麻绳是她用来固定窗帘的那些,谈话的又多了一些人,父母亲人,十分热闹,他们开心的笑着闹着,父亲抽着烟打电话,弟弟妹妹们到处奔跑玩耍,妈妈与姨婶舅母们聊的亲切,她还是在那么近的地方死去,拼命打翻的水杯没有引来任何人关注,她绝望的瞪大眼睛,试图去看清凶手的身影。
林奇已经不在乎了,她知道自己还会复活,凶手没有再用什么工具,只是用双手,去拘掐脖颈,去覆盖口鼻。不远的地方,朋友们热切的打闹,吐槽着老师同学,聊着游戏八卦。
她祈求:如果有人能看到我就好了……
她怨恨: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扭头去看一眼……
她看到有人朝这里瞥过又转头,她怀揣希望又满怀失望。
这次的死亡格外漫长,她渐渐放弃挣扎。
她想哭泣,眼泪滑落下去。
她满怀失望,又存着些希冀。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
她最后看到凶手,
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