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峰岭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不错,在寒冷的北国,严寒已早早地降临,漫天都飞舞着鹅毛般的大雪,远端的山峦此时已是白芒芒一片,犹如一条长长的白龙,煞是好看。

就是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岭之间行进这一批人,从衣着来看是一群和尚,整个天地除了“嗖嗖”的风声,就唯有他们那略显细微的脚步声。山路很不好走,而且积雪又深又厚,故而也有些人因不慎而滑到。他们跑的很快,且都显得有些慌张,这也着实令人费解。

就在这个声音过去后不久,地皮的抖动声明显强烈起来,是地震?是山崩?不,随着声音的接近,一群人马出现在人们视线里。

“我说大哥,少林寺的那帮人可真能跑的,都追了那么长时间了才刚找到痕迹。”一旁的一位身材妖绕,却面相冷漠的黑衣女子向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大块头说道。

“好,那就加把劲,乘次机会杀光少林寺的人。所有将士加快速度,诺!”。

“诺”,回应的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可见这支队伍是非常的训练有素。

话分另一头,刚才那群少林弟子此时也在商量着。

一个小和尚来到领头的一位年近五旬的僧人,略微花白的胡子,面容稍胖,而眼神却显得十分坚毅,此时正和蔼地望着小僧。

“明智掌门师伯,后面的那帮魔头快追上我们了,此时估计也就相差大约两三里地了,而且他们还骑的是马,您看这事……”

“我知道了,快去请你明贤、明远两位师叔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未等小僧通报完,明智就吩咐他去请人来。

小僧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会儿就把他的两位师叔带到了这位称做明智的僧人面前。

明贤已也已人到中年,约在三十多岁,但确是三位师兄弟中相貌最出众的一位,端地是高大俊伟,英气十足。而明远显然要年青的多,也就二十出头,长相只能用平凡来形容,丢到人群里也未必认得出。

此时明智的脸色已是十分凝重,却无丝毫的恐惧之色。言道:“两位师弟,这里的众位少林子弟日后就由你俩带领了,明远师弟去南少林后就是住持,明贤师弟可要好好辅助他呀。”

“大师兄,你这是作何?”听到明智的这席话,明远自是不解,也觉得太突然了。

明智并没马上答复他,而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顺势将身上的袈裟解下来,套到了明远身上。明远本想反抗,但又觉无力挣脱明智的双手,一时只得作罢。

明智当然知道他的那些想法,边帮着明远穿着边道:“不要耍性子,当下事情紧急,你要担起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责任,我知道这个责任很重,可能会压得你困苦不堪,但你一定要挺下去。答应我,如果此次成功脱险,日后一定要设法重整少林,也就是解救天下沧生。”

师兄弟就这样对望着,这样持续了一两秒钟,明远才轻“嗯”一声,却没人注意到他眼角含着的泪花。这些天来不断地躲避着后头那帮人的追赶,大家都很累,只是没一人吭声而已。

“我呢,师兄?”,明贤也问道。

“照顾好你师弟”,没有多余的话,明智已带了一帮决意牺牲的弟子蹦向前方。再看时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师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师兄次去或许是凶多吉少,但你要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顾全大局。”明贤劝解道。话说到这份上,明贤也知道个轻重缓急,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带领一众弟子迅速离开。

对方的马队很快便出现在了明智眼前。一方是手拿棍棒的少林子弟,一方是骑着马匹手握马刀的贼众,结果可想而知。

明智此时已身处敌人马队的包围之中,在刚才短暂的战斗中留下了数道创伤,而跟他一起来的几位弟子早已倒在雪堆里,血水与冰雪融合在了一起。敌方马队皆是全身上下包裹着铁甲的黑甲军团,甚至连面部也是如此。为首的一个手擒一面大旗,以黑龙为衬底,上书“天魔”赫赫二字。没错,这些人正是天魔城派来的。天魔城乃系这几年中迅速崛起,呵呵有名的魔道第一大势力,从崛起之初就实力强劲,在短短几年之内不断击败并颠覆了武当、崆桐、娥眉、昆仑等大派,还有大大小小各派数不胜数,现今已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武林中人提起这天魔城无不谈虎色变,可见它已到了何种恐怖程度!

此时一身披银色铠甲,头戴独眼面罩的人越众而出,看架势就是这群人的首领,他甚为得意地指着明智道:“老头,就你一个啦!”

“就我一个又如何,要想从此过就得先经我这一关。阁下就是铁角大王吧!”明智虽已有些气喘,但说这句话时仍显得中气十足。

“不错,本人正是天魔城城主座下浑血魔王三弟子铁角是也!”

“既如此,我找你单挑就是!”

“你不如听我一句劝,我看你也武功不弱,若是现在就弃械投降,可饶你不死,日后还可为城主效力,少不了你的功劳。……”

“呸,我像是贪生怕死之人吗,魔头胡言,看招!”不等铁角说完,便已跨前挺进一大步,立时挡在身前的两人被他手中棍棒击中,弹出老远。

“大胆狂徒,吃我一刀。”铁角身后一人喝道,同时骑马冲了上来。

来者看来也是对方阵中的有点身份的人物,但明智略扫一眼对方的阵势,便辨清他的虚实,身体却仍然未动,只是紧了紧手中的木棒。来人见明智未动,以为明智未反应过来,或者就是吓傻了,近了,离明智还有不到一米时,那人的刀挥舞了起来,刀势刚猛,似乎要将明智整个脑袋削下来似的,甚至还在想象对方脑袋被抛向空中时的情景。然而就在这时,明智动了,一个健步跃身而起,头却迎向对方的刀口,而在大刀离脑袋仅一寸之地神奇地闪开了,对方的刀劈空之际,身体侧转,棍棒也跟着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侧击在来人马腿之上。将对方连人带马一同掀翻在地。

“铁锋”,随着铁角话的脱口而出,众喽喽早已一冲而上,阻住明智并抢回了那个叫铁锋的人。

再看明智,此时的他在敌群之中将手中棍棒舞得密不透风,靠近的人挨着磕着即伤,所过之处端的是人仰马翻。然而毕竟敌手众多,不多时,已是累的不行,体力也严重透支,仍能舞动那根大棒完全是精神意志的支持。

“都给我退下。”随着铁角的一声令下,众人分开了一条道。铁角的身影已闪现出来。

“你可是要与我决斗?”明智问道。

可从铁角身后走出的一个女子却否定了明智的事先猜测,她走过铁角旁边,就听铁角小声吩咐道:“动作利索点,我们在这儿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女子走到明智面前时,才道:“在下,铁角大王之妹铁爪,特来会会阁下。”不待明智回答已然出手。

铁爪之所以称为“铁爪”,就是因为其指上之力达到了扎人便死,抓人便伤的地步,手上之爪与铁器已相差无几。所以能与铁角大王的铁拳并称为“双铁狂傲”。说时她已高高跃起空中,朝着明智头上就是奋力挥出的一爪。这爪来势之快,之汹涌就连明智也不由惊叹,忙将棍棒迎头挡上,却哪料不到,一般的木棒又岂能抵挡得住;只听一声脆响,那根木棒便因承受不住压力而从中断裂开来,亏得明智凭着直觉向后仰首,才不致丧命,但是纵使如此,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较深的血痕。或许原来两人实力差不多,或者更甚,但一来自己战了不少时间,体力已然不支,对方又是生力军;而且刚才气势被夺,明智已占了明显的下风。二来自己招数使尽,在众人眼里已无任何神秘可言,又对对方毫不了解,所以一出手败局就已是注定了的。

铁爪一击得手当然就没打算留给对手喘息的机会,紧接着的第二击、第三击接踵而来,明智几乎就只有被逼着防守了份。十招过后,明智身上已留下数不清的伤口,其中胸口一道尤为明显,几乎深可见骨,这时正不断地向外渗着血。意识正逐渐模糊,感觉今天就得死在这儿了,其实在来的时候就做好过这个准备,但真当那一刻来临地时候,往日的种种一切无不浮现在眼前,一切是那么的虚无,又好似那么的真实。然而铁爪在穷追猛打的时候似乎范了个看来严重的错误,她在把明智逼得步步后退地同时,身边围着的人却越来越少。不经意间就已将明智逼到了悬崖边上。

“罢了,一样是死,我也死的轰轰烈烈些,哪能让你们轻易地将我的尸首得到。”这样想着,明智在奋起全身余力挡住铁爪最后一击后,便跳下了这万丈山谷。被抽空了力气的身体就在空中轻飘飘地坠下,带着对往日人生的美好回忆一起沉入谷底。

“居然跳崖了!”在看到这样的结果后,铁角只得带着众人继续赶路了,本来或许还想下山去搜查的,但是因为猎物在前方的缘故而不得不先往前赶。想这明智和尚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定然粉身碎骨了吧!唯一地遗憾恐怕就是没亲手杀死他。

又说道另一头了,明远他们有明智给他们挡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这段路积雪明显比较厚,敌方的马匹跑不快,所以成功逃脱的希望大增。明远他们正高兴着终于能逃离那些人的魔爪,忽然前头的队伍停住了。

“怎么回事?”明远问了一旁地小僧,那小僧就即刻去前头察看了。不一会儿,那小僧又匆匆地回来了。

“报告掌门师叔,前面没路了。”

“你说什么?”咋听这话,明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叔,再走前面就是悬崖峭壁了。”

“怎么会呢,我明明记得是这样走的呀!”明贤也怀疑道。在不久的刚才,他们就碰到过一条岔路,结果就是明贤指的大路。“现在再倒回去吗?”

“一定要倒,但愿还有希望。师兄,我们无所谓,但还有这么多少林子弟,不能妄死在这儿。”明远还是下了最后的决定。虽然大家都很累了,但总比在这儿等死要强。

眼看着叉路口就远远在望了,明远他们现在可是满心欢喜但又满心焦虑。可是就在要到达岔口处时,地表传来了马蹄的隆隆声,紧接着一面写着“天魔”下书“铁”的大旗浮现在人们视野之间;趁着众人一楞神地时间,马匹就已到了近前。再想抢占岔口已相当困难,尽管如此,众弟子还是愿意一试,虽然勉强占住了个口,且人人奋勇顽抗,但又怎奈的了对方人多势众,且又有马匹地冲力。不一会儿,原先仓促摆好的阵形便已被冲得七零八落,很多人就在这种情况下和大部队失散,慢慢地被对方围歼。在对方数次强有力的冲击后,原来还徘徊在道外的一些个僧人已全部埋没在对方的马匹嘶鸣中。在道口两旁留下了大量的双方尸首(其中大部分是少林弟子的)后,明远他们又一次被迫退往来路。

“天哪,难道今日我堂堂少林大派就要亡于此地,试问普天之下谁能拯救苍生!”看着已退无可退的其余不足百人弟子,明远不由仰天长叹。

“不用再白喊了,没有救得了你们,还是乖乖投降的好。”回应他们的时铁角大王无情地话语,言辞间颇有几分狂傲之情,似乎他已看到整个少林匍匐在他们脚下的样子。

“休想,少林弟子就算今日全部战死,也绝不低头,天魔城终有一日会有人灭亡,还我正道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你们这么急着求死,就送你们一逞吧!”

然而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不是贼众们的疯狂行动,而是整个山体的巨震。顷刻间,积雪爆崩,雪浪如波涛般汹涌而至,冲向山下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