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色残阳

“什么人?”周德源大声喝道。

“呵呵呵呵,才十多年的功夫不见,周馆主居然就不认得某人了吗?”寻声望去,却见一位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飘然落到了宅院屋顶之上。但是与现实反差比较大的是,他看上去并不像个非常邪恶的人,平静的脸上你看不到他的一丝表情,似乎来这儿不是为了争斗,只是那双眼神还是把他此行的目的显现了出来。

“你是?”周德源努力地回忆着这个人物,可是也一时难以想起来。

“哼哼,周馆主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十五年前风陵渡的事吗?”那人又提醒道。

经这提醒,周德源才回忆起一些往事。原来十五年前的一次正邪两派对争中,当时的周德源是虎震武馆的新任掌门人,与其他几个正派的掌门人一齐参与了对邪派的一场大围剿,而当时的邪派首领之一就是胡志邦。他是一个谋事不择手段,两面三刀的人,在出卖了自己的同伴之后,确是成功的逃脱了众人的追捕。

想及于此,周德源不由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胡志邦?”

“不错,只是我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现在的我叫胡莱,已经是邪人教的堂堂副教主了。”回答周德源的是一个冰冷而又透着丝丝怨气的声音。

“只是你的脸!根本,不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呀!”周德源对于他的容貌的变化感到吃惊不已,若非他的提醒还真不可能认出来了。

胡莱又解释道:“哼,当日我为躲避你们的追杀,只好破坏了自己面容,知道我被搞得有多狼狈吗?还不慎跌入悬崖。幸而天不亡我,反而还得遇如今的教主大人,非但没有让我破相,反而让我的容颜比以前更俊了。”

“怪不得,原来还在奇怪你这十几年来为何销声匿迹了呢,原来是隐姓埋名跑到邪人教去了。唉!”明白过来缘由的周德源也是一阵委谔叹息。

“但是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所以我发誓要报复你们,今天你就很不幸地成为了我的第一个目标!呵呵……呵呵!”胡莱激动地说道,那张原本俊朗的脸,此刻却因为他疯狂的笑声而显得有些抽蓄,再加上眼中透出的阵阵寒光,令人感觉到是那样的狰狞恐怖。

“大胆狂徒,居然敢对馆主如此,看剑!”一旁的赤虎似是早已按耐不住,话音刚落却带着另两名弟子跃上了屋顶,要拿下胡莱。

“赤虎,回来!”周德源的喊声虽然叫得很急,但是却为时已晚。

只是奔向胡莱的另两人领先赤虎半步,首先到达了他的身前。对方的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那份阴笑更甚了。终于剑在那两人只离一步之遥的时候出鞘了,并迅速地在虚空中划出一条美妙地弧线,不带半点的血迹飘落,只是在剑尾部的地方稍稍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半秒时间的间隔,那两人的身体便“哐通”一声摔落下来。仍跃在空中的赤虎显然被这一下吓得不轻,纵然极力后撤,但是身体还在不断惯性地前移,丝毫控制不住,只能以手中之剑尽力护住要部。然而胡莱的剑却不避不闪,直直地刺出,剑锋迅捷地穿透了赤虎所持之剑的剑身,然后透胸而入。

这一击之迅猛之邪异,令人在场的虎震众人心中都为之一滞,赤虎已经算是虎震之中难得的好手了,其能耐更甚于死去的三虎子,居然就如此轻易地被杀,这不由得他们不震惊当场。

面对虎震众人的一脸吃惊样,胡莱倒是毫不在意,微微地抬了抬手中之剑道:“其实我能够一击击杀这两个人,也有这把辟邪剑的功劳。据说这剑最早是历史上三国吴帝孙权所藏六柄名剑之一。”

“辟邪,这么说,你已经学会了辟邪剑法!不会啊!但是这剑后来却是为一宫官所得,并配合己身创造出一套剑招,只是恰恰也最合适他这种人,莫非你……!”周德源的这声惊呼立即使周围的不少虎震弟子爆发出一阵嘘声。

“是有如何!这就叫有所失就有所得,我为了这一切所失去的,今天就要加倍拿回来。”胡莱说这话时早已跃下屋檐,站在了众人的对面。脸上倒是没有一丝被人揭了老底的尴尬,反而还振振有词了,可见他涵养功夫果然了得,脸皮之厚可以与城墙相比了。只是未等他说完话,就已有多名虎震弟子上去将他团团围住,周德源本想阻止,但是眼看压阵的乃是虎震长老吴通所指挥的十二罗刹阵倒是也心里踏实些。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就你们人多吗。朝你们的周围看看吧!”胡莱话音刚落,便见无论是屋檐上,巷道里都有无数带着半边面罩的人涌出来;再看看虎震的这些人,反倒成了瓮中之鳖。

“馆主,你带着其他人先去抵挡其他杀手,我在这里给你支持着。”说话却是吴通。而周德源也就是这么想的,答应了一声,便抽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宝刀,带着其他弟子挡住蜂拥而至的其他人,希望能藉此能够坚持的时间更长久些。

只是他们的算盘好像没有打对,实力上的差距决定了胜败的结果。如果说十二罗刹对付普通高手能够让他难以脱出并进而困住他们的话,那么对上胡莱就不是这样了。虽然处在主导地位,可还是被对方一人打得有些招架不住,次次都是险象环生,几乎就被破了阵。虽然也在一定情况下对他构成了限制,但是这种限制却是相当有限的,不过这样难缠的阵形倒也让胡莱恼火不已。虽然他对于阵型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知道大凡阵形阵眼一般都在中心,只要能破了阵眼,那么阵形自然也就失效了。

镇守中心位置的正是吴通,此时正指挥阵形的他也感受到了有一把锋芒毕露的剑袭向自己,不禁也为对方来势之快而惊叹。本来回剑隔挡是最合适的防守招式,可在见识了辟邪的锋利之后,也对能够挡住这一下不抱太大希望,便选择了往旁侧躲闪一途。可是辟邪剑之诡异之一在于它的连续跟踪能力极强,步步紧跟地追逐着对方的身影,若是稍一疏忽不是致命的。当然吴通还是回剑隔挡了一下,并借此掩护身形向另一侧闪去。吴通的做法并没有错,如若是普通对手,这招必能骗过他们,但是实际的情况恰恰就是这般的出人意料。辟邪并未冲着对方直击而去,却忽然剑走偏锋,预先判断到了他的位置。剑身轻轻划过的时候,一丝阴寒的剑气直透心底。半响才发现了吴通脖间的一条血线,缓缓地倒下。这样一来,其他的十二人的阵形立时便失去了效用,不一刻,便又被连杀数人。

这样的结果显然出乎众人的意料,按功夫的强弱来说吴通的功夫,比之周德源也相差不远,却也是几招之内被杀,这不由得令人恐慌。其实这也只是一个侧面地反映了对方的招式高超,但是不为人知的是,胡莱之所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杀对手,也是集中了自身的劲力而发,比之长时间的争斗也不轻松多少。

周德源此时也消灭了好几个蒙面黑衣人,而身上也挂彩不少。臂部和背部各有一处。见到后方的十二罗刹的覆灭,只得舍了一旁的这些黑衣人,提刀来战胡莱。

诚然,周德源并不是胡莱的对手,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就算打不过也是必要一拼,只为的是荣誉而战。二人立时战在一处,在目睹了先后两位虎震的高手死于其手后,周德源就显得更加小心了。不断变幻着的身法,令自身的防守几乎以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在奋力防守的同时还要寻找进攻的机会,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不管怎样,每次当周德源的剑攻击到胡莱的时候,对方似乎总是能以迅捷的身影如水中游鱼般轻易躲开自己的剑,只是辟邪还是未出过。

在连续的三十多回合较量后,对方的剑终于动了。剑招还是那般轻盈诡异,在出动的那一刻便已感觉到其中的森森寒意。这次的周德源采取的确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打法,在对方利剑离自己非常近的时候方才迎剑而上。刀剑在空中相撞之时,手中之刀便应承受不住辟邪的压力而断裂开来。又复一转便向起身侧劈去,尽管周德源躲避及时,还是在他的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刀是好刀,只是还未达到能与辟邪相对抗的程度,碰到这柄剑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居然避过了,判断失误啊!”胡莱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惊容,不过很快那歹毒的眼神便有袭来,直看得人一阵发寒。

接着这一下,两人拉开了距离,周德源再次巡视四周,却发现整个馆内的己方人员只剩下自己一人,其余弟子却已竟皆战死。

“馆主,我来了!”寻声望去,却是老管家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了周德源面前。

当其余邪人派教众向胡莱频频示意时,胡莱倒是不以为意,直接地放他过去。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这才小声回应道:“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儿,不足为滤!”

“你怎么回来了?”看着老管家的去而复返,周德源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得周德源面前的管家,低声说道:“老爷,夫人已经清醒过来,开始她也抄着要回来,不过当看到你给的那支金簪,就似乎明白了什么,主动帮着照顾少爷了。我看那儿应该用不着我这把老骨头了便还是过来了。我这副骨头在这里干了整整四十年,早已离不开这儿的是是非非。不愿再去哪儿,只想终老于此了。”

顿了顿又问道:“老爷,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待会儿就杀了此贼,为怨死的众弟兄报仇。”周德源虽然这样说着鼓励的话,但还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虎震武馆今次逢此大难,我也不会苟活。老爷保重!”正当周德源还疑惑管家的最后一句话是啥意时,管家早已起身回头,朝着一旁的大柱撞去,当场毙死其下。

周德源此时的心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早已悲伤过头的他,此时也再难以留下泪来。老管家的死恰恰如一股烈焰,燃起了他心中的热血,化做满腔的怒火,誓要将敌人燃烧掉,不惜以同归于尽。

有着如此激情的周德源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对手,虽然现在的他,全身上下已是到处挂彩,可是不屈的斗志还是让他站了起来,去面对最大的对手胡莱。

“你,你还要再战吗?”虽然知道在招式上周德源没法赢过自己,但是面对他瞬间迸发出的强烈战意,胡莱也是感到讶异的。

回答胡莱的却是周德源猛烈的攻势,在看着自己的弟子一个个死去的时候,他的心也在滴血,虽然已经没有的武器,但是虎腿就是他最好的武器,也许一开始他就应该这样。在这一刻,他似乎领悟了什么,汹涌的腿招铺天盖地的带着周围的尘土秋风扫落叶般攻向对方。

胡莱的反击也是来得快捷,只是剑是他的主要攻击武器,所以虽然面对的是赤手空拳的周德源,还是攻了过去,什么武者精神在邪派眼里那是可笑的存在。只是这次让他吃惊的是对方非但没有避让自己的锋芒,但而还迎着自己的攻势直接对攻上了。也许面对辟邪的攻势,单方面的防守得很难以应对的,倒是与他对攻,更强多他方能压制住。只是这也是在有更强劲的武功的时候,现在周德源的打法却是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虽然胡莱有过极短时间的一丝犹豫,但是手中的剑已然未停,在避过对方的一波攻势后,将辟邪准确地送入了对方的胸膛之中,再次抽出却是带出了一大块血雾,迅速地还剑入鞘,这一连串动作都显得一气呵成。

大战结束的这一刻,一切都显得寂静无声,整个虎震武馆的馆舍巷道里,抬眼望去到处都是死去双方的尸骸,有些的眼睛知道临死的那一刻也是睁着的。更令人不会关注到的是,不远处一栋小楼的暗室中,一位青年正透过暗缝向外张望着,刚才的那一幕他早已看在眼里,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本预放声狂啸的嘴早已被另一只手堵住,向后看去却是那位中年妇女,不知何时也已热泪盈眶。

不提这个,此时的胡莱却是心下得意,终于除了一大障碍,向前面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呵呵,凭你的功夫还想打赢我吗!”胡莱望着周德源的尸体说道。正想放声发笑之际,却感到气血非常不顺,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胸口般难受。方才记起,在自己刺中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那一刻将全身的功力提升到了最高点,腿劲在第一招的虚晃之后,第二下也击中了自己。一时气血翻腾,竟是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没想到自己会被中伤的胡莱极度愤怒,刚才也许是一时粗心,此时再看那周德源,虽已倒在血泊之中,却是面带着微笑的,不由得更加暴躁。狂暴下的胡莱却是数剑挥下,将周德源的尸体劈成了数块,方不解恨。却是又令众人一把火烧了虎震武馆,才撤出了这块地方。

大火过后的虎震一片狼藉,静无声息般犹如一座死牢。当晚霞再次照耀这片土地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茫,又是一个夕阳时分,只是这次的夕阳不再是美的,残阳中带着的血色极重,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屈死的冤魂,神色惶恐不安地游荡在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