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掏沙坑

到了下午,集市上的人已经稀稀拉拉没几个了,连叫卖声都少了许多,上午那股熙熙攘攘的劲头一过,后半天基本就没什么人流了。

林青叶站在自家摊位旁,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币,边数边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还是钱更让人踏实。

一叠纸币全是印着几个农民图案的一角小票,最大的面额也不过是二角钱。

卖的烤虾单一,味道也不算特别出彩,但今天的收入已经超过预期,比起小叔做小工辛苦一天才挣两块,他们这爷俩的收入也不算差了。

他抬起头,把钱递向摊后坐着的老爷子:“阿公,钱给你拿着。”

林长舟一听,眉头皱得更深,手挥了挥,脸上浮现出一股说不清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无奈的神情:“二十岁了,钱自己收袋里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阿爸都开始学会走路捏泥公仔了!”

林青叶听了这话,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眼神飘向一旁,若无其事地整理桌上的东西。

上辈子打光棍的事情要是被他阿公知道,还不被活活气死啊。

他谈过的几个,但都因为各种现实的问题,最终都没成。

林青叶用火钳拨弄了几下铁丝网下边仅剩的火炭,火星蹦跶了几下又暗了下去。

他抬头看了看旁边的老人,提议说:“阿公,炭烧光了,收档回去不?现在屋头竹炭还有多少?”

林长舟扫了一眼摊位上的烤虾,只剩几串挂在铁丝网上孤零零的。

他直起腰,拍了拍布满灰尘的裤子,声音带着几分疲倦:“走咯,收档回去,屋里的竹炭没剩多少,回去你来帮手锯些干竹段。”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隐隐约约越来越近。

林青叶转头一看,几个提着水桶和钩子的青年从他们摊子前经过,正朝着海边走去,步伐匆匆。

林长舟也看见了这情景,又抬头瞅了瞅天边的太阳,已经快要贴到山头了。

“阿公?今天是几点退的潮啊?”林青叶随口问了一句,眼神若有所思地扫过那些往海边走的人。

“今天退潮是四五点种吧。”林长舟答得干脆,随后又反应过来,叮嘱道:“哦…回去正好,今晚屋里没菜,叶仔你等下去出门看看能不能找到海货,竹我来锯。”

“嗯。”林青叶点点头,脑子里算起时间。

他们这片沿海因为地理原因,是不规则的半日潮。

一天之内潮水会各涨退两次,周期大约间隔十二个小时。

按照规律,每次退潮的时间比上一回推迟一个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今天下午四点退潮,那接下来六七个小时后,大概晚上十点左右潮水会开始上涨,再过六七个小时又会退一次。

虽然跟实际情况会有偏差,但基本上是大差不差的。

林青叶和老爷子推着木板车回到家,一看大门还锁着,显然他阿爸阿妈都还在海里下网,这个点回来还早,一般要到晚上。

林青叶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进屋。

“当……”厅堂里传来发条钟的报时声,敲了四下,声音很大,像是敲大钟一样的。

林青叶抬头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式木柜钟,时针和分针刚好指向四点的位置。

这时,林长舟提着火钳和案板也进了屋,顺着林青叶的视线望了眼墙上的钟,提醒道:“赶紧过去,现在人多,不抢一抢,好东西就没份的了。”

说着呢,林长舟将烧火用的烧火钳递了过来。

这火钳用来捡海鲜再合适不过,特别是那些躲在石缝里的小东西,手伸不进去的时候,火钳就能派上大用场。

“嗯,马上。”林青叶点点头,接过火钳,转身进了隔壁的灶间,准备拿上鱼篓,刚进去,一股咸鱼的腥味扑鼻而来,浓烈得让人有些顶不住。

臭味的来源应该是盖在大铁锅里的那碗发软的咸鱼。

“呃……”林青叶忍不住扇了扇鼻子,早上喝粥的时候他尝过一口,黏黏咸咸的感觉不太好。

家里的伙食还挺难的,平时捕捞到的好货都挑出来卖钱了,不太舍得吃,只有剩下的小鱼或者咸鱼。

他嘴巴刁,要不是这样,上辈子也不会对厨师这个职业感兴趣。

林青叶拿起鱼篓,脚步有些急促地出了灶间,心想着干脆去海边捞点小鱼崽,实在捞不到鱼,挖点沙蛤也行,配粥吃刚刚好。

既然学了厨,今晚得整顿好的。

林青叶沿着几条被踩出来的小道走了十几分钟,到了海边。

海风夹着腥咸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是一大片礁石,错落起伏,向远处延伸着,沿着海岸线还能隐约看到镇中心。

这片地方礁石多,正好赶上大退潮,露出不少缝隙和洼地。

可惜他来得有点晚,礁石间已经挤满了人影,有些人手里提着桶和鱼篓,弯着腰在石缝里翻找。

好东西八成早就被捡走了。

林青叶挽起裤腿,顾不上叹气,开始认真翻找退潮后留下的海货。

他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专挑那些看起来还没人翻过的区域,希望还能找到点鱼获。

然而,忙活了许久,手心里也只有湿漉漉的小辣螺,颜色黝黑,身子滑腻,攥了一把又被他无奈地丢回了水里。

“哎!太难了,毛都没多根。”林青叶直起腰,表情里透着失落,忙活了大半个小时,连点像样的收获都没有,有些打击人。

想捞到好东西,不光得靠眼力,还得看运气,可今天这运气显然不在他这边。

眼看太阳已经快被山头吞没了,时间也逼近五点,再晚点等天一黑,别说捞东西,连路都看不清,这几个小时恐怕是要白忙活一场。

林青叶正准备放弃,目光却落到一个被礁石围着的小水坑上。

水坑不大,大概三四米长宽,他走过去,弯下腰低头瞧了一眼,却皱起了眉头。

坑里的水浑浊不堪,混着沙土和海藻,几乎看不见底,而水面上模糊的脚印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他,这里早就被人搜刮过了。

就当林青叶要放弃的时候,眼前刹那间出现了一行行浮动的文字。

【E级海产资源点(小型礁石坑)】

【可刷新次数:1】

【知名度:100/100】

【采集人员:林青叶】

【今日资源产出预测:九节虾(0-14)、方斑东风螺(0-10)、黄鳍鲷(0-1)】

林青叶看着稍微和集市那里不一样的新窗口,目光扫过资源产出那一行,愣了愣,然后开始激动起来。

这里……还没被彻底挖干净?

林青叶盯着眼前的小石坑,水中的浑浊渐渐消散,但他仍然没发现水底有任何海洋生物的踪迹。

他蹲下身,将手伸进泥沙里,试探性地掏了掏。

“咕噜噜……”水底冒出了几串气泡,林青叶一怔,紧接着,他的手指碰到了一种硬邦邦的触感。

他慢慢将东西捞了上来,一只尖角螺从沙子里显现出来。

“喔?藏在沙子里呢!”

林青叶看着手里的战利品,眼睛一亮,忍不住咧嘴笑了。

这螺壳的底色多为乳白色的,表面布满了规则的深褐色斑点和条纹,一眼就能认出这个是花螺。

这些斑点呈现方块状排列,所以才叫方斑东风螺,这种螺是市面上最大众常见的品种。

林青叶将螺给捏在手心,掂量了一下,挺大个,差不多再凑五个就是一斤了。

他瞬间来了劲儿,兴奋地继续伸手在泥沙里掏着。

今晚说什么也得整一锅花螺粥尝尝鲜。

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种软软滑滑的东西,心里顿时一喜。

林青叶下意识地抓了过去,可还没等他握住,那东西忽然一蹦,瞬间跳开了。

“啪、啪、啪!”水面上溅起了五六个小水花,正慌乱地在水里游窜。

林青叶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九节虾的规格已经有他拇指粗了,已经是很大的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