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石二鸟

“没有别的办法吗？”李世民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失意。

“有。”冯智彧点了点头。

“但是微臣相信，所产生的代价……陛下并不愿意接受。”

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李世民的双眼一亮，但冯智彧的后半句让李世民亮起的双眼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冯智彧虽然没说，但所谓的办法……并不难猜。

很简单，解决问题就好了。

那么，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压制李泰？这并不是好办法，也做不到一劳永逸，甚至有可能会激化问题，最好的办法很显然只有一个。

让问题不存在……也就是让李泰不存在。

很显然，李世民无法接受这个所谓的办法，这也并不难理解。

在已有嫡长子，且已经正式册封太子的情况下，李世民仍旧对李泰肆无忌惮的宠溺，由此可见他有多喜欢李泰这个儿子。

如今却要以李泰为代价……他怎么可能接受呢？

……

“陛下……”长孙皇后拉住了李世民的手。

能成为李世民的贤内助，就足以证明长孙皇后并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那种女人。

李世民是否是千古一帝有待商榷，但即便不是，那也代表着李世民的所作所为触及到了千古一帝的评判标准。

而长孙皇后能成为李世民的贤内助，就足以证明其能力了。

……

冯智彧看着面前的夫妻俩，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中却并不是这样。

在冯智彧看来，历史上的李承乾之所以会走到那种地步……这夫妻俩都有责任。

如果只是李世民单方面的溺爱李泰，李承乾绝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作为李泰的生母，长孙皇后肯定也是溺爱儿子的。

但作为李世民的贤内助，长孙皇后最起码不应该看不出来问题的所在，更不应该任其随波逐流，不做处理。

……

“陛下，皇后。”没等李世民想好，冯智彧便再次开口说道。

“依微臣愚见……您二位的所作所为，不仅毁掉了太子，也毁掉了越王殿下。”

“冯智彧！”

冯智彧的一句话宛如平地惊雷，让李世民瞬间拍案而起。

然而，冯智彧却很是平静。

“陛下。”抬起头，看着拍案而起的李世民，冯智彧平静地说道。

“不说您的聪明才智，且说您的经历，理应是能看得出来的，只是您不愿意承认罢了。”

“太子的沉默，越王殿下的恃宠而骄，或许您当局者迷……但是，这些年您给了越王殿下多少赏赐，您应该是清楚的。”

“依微臣愚见，您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非是对着微臣发怒。”

“因为这解决不了问题，甚至会导致您同时失去两个儿子。”

“而且，若是您因为今日降罪于微臣，甚至是处死微臣，太子和越王殿下的结局可能真的就无人能够改变了。”

“怎么？”李世民快被冯智彧气笑了。

“你以为只有你能解决问题吗？”

“非也。”冯智彧微微摇头。

“天下能人志士不知凡几，先前微臣也说了，微臣并没有什么长处。”

“只是，若是陛下今日杀了臣，就没人敢来解决这个问题了，因为臣便是前车之鉴。”

……

李世民闻言沉默。

他不是个蠢货，相反，他很聪明。

他方才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遮羞布被人解开的羞愤，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是认同冯智彧的观点的。

若是不认同，冯智彧今天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已经在岭南老家了。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也知道冯智彧是有恃无恐。

如今的大唐虽然不是岭南冯家所能敌的，但若是杀了冯智彧，大唐和岭南冯家就有了无可调和的……仇恨。

突厥、薛延陀、岭南……

这些问题加在一起，饶是李世民也觉得颇为头疼。

……

“是朕失态了，请少师不要介意。”

深吸一口气，李世民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少师认为……此局何解呢？”

“依微臣愚见……”冯智彧闻言一笑。

“太上皇在未央宫应该很是寂寞，且当年太上皇对越王殿下也是颇有偏爱，在越王殿下出生之时，太上皇便不顾礼制，封刚出生的越王殿下为宜都王。”

“想来……太上皇也很希望越王殿下能够陪伴他吧？”

“嘶……”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饶是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冯智彧的这步棋是真的狠，但也的确是有效。

李渊虽然是太上皇，可但凡是个明眼人就都知道，如今的李渊已经被软禁了。

送李泰去未央宫……可谓是一石二鸟。

其一自是不必多说，未央宫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座豪华的监狱，如果李泰去了，而且还是被李世民亲自送去了，就代表着李世民放弃……不，是抛弃了李泰。

其二，还能给李世民留下一个孝顺的美名，能够帮助他树立一个更好的形象，以此来抵消一些玄武门之变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

……

思虑良久，李世民才做了决定。

而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他就宛如被人抽掉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一般，险些有些坐不住。

“便……依你所言吧……”

“陛下……”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欲言又止。

作为李世民的贤内助，长孙皇后如何不知道这已经是眼下的最优解了？

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送去未央宫那座监狱，她又怎么会忍心？

“陛下圣明。”冯智彧不是长孙皇后，他没有任何的心疼。

对于冯智彧来说，冯家既然要入局，那就要尽可能的解决掉所有的问题，而李泰显然是最大的一个问题。

至于李治……

现在的李治还小，还不记事，只要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想让李泰的事情再次重演，那就不太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但是，同样的，一旦出现问题，冯智彧便会立刻抽身而退，而且还是尽可能的带着自己的二哥一起。

人的情感是一个没有办法解释，更没有办法预测的难题。

谁也不敢保证那时候的李世民会做出什么来。

只不过，冯智彧相信，如果李世民还是历史上的那个李世民，想来就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