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暗流

少数人赶路，尤其还是护送李承乾这个太子回京，和大军班师回朝是完全不同的。

因此，在冯智彧回京两个月之后，李靖、柴绍和徐世绩等人才返回京城。

战争不是上下嘴唇一磕巴就能开始打的，结束也是一样，不是大手一挥就直接结束了。

此次北伐，大唐调用将士十万余、民夫近三十万，在战争结束之后，这些将士和民夫也是一个很庞大的问题。

十万余将士中，继续留守戍边的将士最好处理，接着戍边就行了。

其余从河南道、河东道抽调的将士要提前遣返，还要派专人监管，避免遣返的途中出现士兵欺压，甚至是劫掠百姓的现象。

民夫也是一样。

除此之外，当初随李靖等行军总管从长安一起出发的五万将士也不能全都带回长安。

带兵入国都，哪怕是战后，这是大忌！

要是主将有什么非分之想，五万将士能做很多事情了！

因此，在返京之前，这五万将士都会被提前安置在长安周边，而且还不能全都安置在一处，主将仅能领万余，甚至是几千将士，代表全军入京领赏。

至于那些被安置在长安周边的将士们，等封赏结束之后，自有兵部持虎符过来调配。

……

因此，在如此繁多复杂的事务下，李靖仅仅只是比冯智彧慢一个月回京，也已经是能力出众了。

“怎么不去？”

新冯府内，柴哲威走了进来，看到在凉亭下饮茶的冯智彧后便径直走过来坐下。

“你不也没去？”冯智彧将一个杯子推了过去。

“虽然在颉利的头颅上出了点意外，但毕竟霍国公还是此战的大功臣之一，你这个当儿子的，而且还是嫡长子，不也没有出城迎接？”

“那不一样。”柴哲威摇了摇头，拿起了冯智彧推过来的杯子。

“立功的是我爹，不是我，而且你也说了，我就算去了也是出城迎接，可我爹早就回来了，我迎接个什么劲儿？”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是此战之中的首功，颉利可是你抓到的，此战的封赏将于今日确定，你不去接受封赏？”

“奉命行事。”冯智彧将手中的书立了起来，给柴哲威看了看书的名字。

“左传？”柴哲威很是意外。

“奉命看左传？”

“不是。”冯智彧闻言摇头。

“是奉命给你爹解围。”

“解围？”柴哲威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

“你是说……”

“难不成，你以为颉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冯智彧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

“你也说了我是此战首功，颉利是我生擒的。”

“但问题是，回到长安的颉利，是尸首分离的尸体。”

“当时在杭锦，我已经将颉利交由你父亲看管了，不管怎么说我是把颉利活着交出去了，再加上我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在面对颉利这样重要的人物时谨慎行事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新儒学的那群人找不到我的毛病，还找不到你爹的毛病吗？”

“要怎么办？”柴哲威面色发苦。

柴哲威不是没想到这个结果，只是无暇顾及。

冯智彧给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情，要不要还？要不要搞好关系？皇帝那边……再怎么说这次李世民也是徇了私的，不然颉利的头颅哪里会轮得到他们柴家拿去祭祀平阳昭公主？

这都是人情，都得想办法还。

“关你什么事儿？”冯智彧奇怪地瞟了一眼柴哲威。

“此战封赏跟你有关系？还是说你能上朝议事？亦或者说你可以私下里让新儒学的那帮人收手？”

“可是我……”柴哲威张口结舌，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你爹都因为是当事人不能开口自辩，轮得到你什么事儿？”冯智彧损了柴哲威一句，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行了，办法早就想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在想办法巩固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机会增加一下成功的几率罢了。”

“老师……”

柴哲威刚松了一口气，一道还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让柴哲威悚然一惊。

“拜见太子殿下。”柴哲威赶忙起身行礼。

“堂哥。”李承乾对着柴哲威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冯智彧。

“老师，父皇召您前往圆丘。”

……

作为大唐的太子，大唐军队得胜而归，他这个皇位的继承人自然是要出去迎接的，更何况从表面上来说，他这个大唐太子也是参与此战的一份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世民在玄武门迎接完了李靖等人，准备前往圆丘的时候才让李承乾过来给冯智彧这个老师传话。

至于圆丘……也作圜丘，是祭祀场所。

和明清的天坛地坛一样，唐朝也有祭祀天地的场所，只不过天坛地坛是元代以后的说法，在唐朝天坛被称之为圆丘，地坛被称之为方丘。

这名字，一看就知道源自于天圆地方之说。

……

“你随意。”冯智彧站起身，对着柴哲威说道。

随后，冯智彧对着身后的冯智点了点头，便随着李承乾一起离开了。

柴哲威直起身，看着冯智彧和李承乾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柴家这一次……人情欠得大了。

若是之前，虽承了人情，也不是不还，只不过不需要如此着急。

可现在不同了。

从冯智彧此前的话分析，柴绍此次是难逃惩罚，虽然凭着此次北征功臣以及外戚的身份，再加上平阳昭公主这个特殊的公主，惩罚不会太重，但是……

惩罚毕竟是惩罚，而且听冯智彧的意思，李世民有意减轻柴绍的惩罚，甚至是为其开脱，并将此事委以冯智彧。

对于柴家来说，这就又是一份人情。

与此同时，长安城平康坊内。

“真要如此？”李德哲看着自家的大伯，感觉浑身发软。

“真要如此。”李明德点点头。

“德哲，你是家族这一代的嫡长，你父之死，虽无证据，但其中的弯弯绕绕，想来你也有一些猜测的。”

“就算是不考虑那些私情，从家族的长远发展来说，冯家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如今冯家搭上了李唐皇室，亦是我赵郡李氏乘风而起之契机。”

“此番祭祀天地之后，必然有一番唇枪舌剑，甚至是正面交锋……”

“守成者，虽最是稳妥，但也无寸进之机。”

“激进者，虽险象环生，但亦是腾飞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