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驱虎吞狼（上）

不出冯智彧的预料，李世民选择了陇西李氏。

看起来似乎很正常，毕竟李唐皇室就是陇西李氏出身的，但实际上……

怎么说呢？正常是挺正常的，但是和正常情况下所谓的正常有些出入。

简单来说，李唐皇室和陇西李氏虽然同出一族，但关系却并不好。

原因是五姓七望自视甚高，甚至有部分人将皇帝都视作是棋子，陇西李氏对于李渊这一脉建立唐王朝这件事觉得丢脸，所以便开始疏远陇西李氏。

历史上，李世民在重修氏族志的时候虽然是将陇西李氏排在了第一，但那是因为李世民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的，而不是从陇西李氏的角度出发的。

不过，对于李唐皇室和陇西李氏之间的那点事，冯智彧并没有什么兴趣。

说一千道一万，那是人家族内的事情，他跟着掺和什么？

有李世民这层关系在，陇西李氏的事情用不着他出面，他倒是希望陇西李氏更加不知好歹一点，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样他才能亲自出手。

玩儿权谋，冯智彧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出色，人家千年的世家，干的就是这个，你跟人家比这个？

但要是论玩儿脏的，冯智彧可不怕。

世家玩儿的也脏，但他们的脏，和冯智彧的脏可不一样。

……

平康坊，李府。

赵郡李氏虽然在五姓七望的排名中比较靠后，但却属于是比较能跳的那种。

这也不奇怪，因为往往越是实力强大的世家就会越稳重，而赵郡李氏这种向上差一步，向下也差一步的世家来说，活跃一些是正常的。

和拜访杜家不同，在这赵郡李氏的李府门前，冯智彧连马车都没下，甚至连拜帖都不曾递过。

在封建时代，礼仪是很重要的，对于那种有交情但不是那么深的人来说，你不递拜帖就直接上门，是不尊重的表现。

而现在的冯智彧……还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然而……

“冯兄。”李德哲从府内小跑着出来。

“有失远迎，让冯兄久等了，见谅，见谅。”

马车外的冯智轻轻地敲了敲车窗，冯智彧这才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在冯休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冯休，是冯智彧带李承乾前往北伐战场时，在马邑买下的那个男孩。

当日冯智彧为了给李承乾上课，先后买下了一男三女，其中一男两女被冯智彧留在了身边，剩下的那个女孩……如今在东宫，侍候李承乾。

“李兄。”冯智彧走上前，对着李德哲拱了拱手。

“冒昧来访，有失礼数，不过事出突然，不得不这般，还请李兄见谅。”

“冯兄客气了。”李德哲的脸上满是笑容，看不出任何的不满。

“快请进。”

……

平康坊堪称是长安城第一坊，其实这个所谓的第一坊并不是指平康坊有多大，主要是因为很多达官贵人的府邸都在此处，再加上青楼酒肆等娱乐产业齐全的缘故。

赵郡李氏作为五姓七望之一，虽然只是在长安城内的一处……算是居所吧，规制也是很高的。

有多高呢？

杜荷给冯智彧寻的那个新宅子已经算是规制不错的了，比不上国公的府邸，但远超正常县公府邸的大小。

而赵郡李氏的这座……比冯智彧的新宅子还要大。

不过，冯智彧倒也没有多惊讶，毕竟他家那个老爷子的宅邸可比这个大多了。

冯家的宅地……没错，不是宅邸，是宅地，没有皇宫大，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

“冯兄请坐。”李德哲作为赵郡李氏出身的人，无论是礼节还是细节都处理的非常到位。

安排冯智彧落座之后，立刻便有下人送上了茶水和点心，然后所有人都离开了会客厅，并且将门带上。

“李兄。”冯智彧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

“事出突然，也很紧急，我就不做那些无谓的寒暄了。”

“冯兄请说。”李德哲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江都的事情，想来李兄应该已经知晓了。”冯智彧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

“当年我与……应该是李兄的伯父吧，商谈杜仲树叶一事的时候就曾说过，为了让你们赵郡李氏替我堵住我父亲的口，所以让你们赵郡李氏这边开口拒绝了联姻。”

“此事，是我亏欠你们赵郡李氏的，咱们之间的生意也由此而来，同时我也保证不需要你们将货物运到岭南，我会派船队去接货。”

“但是，如今马上就要四年了，这四年间我可有违反当年承诺的情况出现？”

“冯兄是真君子，当然没有！”李德哲闻言立刻摇头。

“这近四年间，我赵郡李氏的货物从未出过鄂州，都是冯兄你派人到鄂州去接的。”

“冯兄的意思是……”

“多年的合作伙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冯智彧开口道。

“有人对你们前两年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给我这边施加压力了，同时因为有人在江都拦我的船，因此之后的货物，就得贵方自己运出来了，到了江阴会有我的船队接货。”

“想来，四年的生意，再加上这四年间我为贵方节省的运输成本，诚意应该是足够了吧？”

“况且，当年的事情，严格来说是贵方受益更多才是。”

“冯兄说的是。”李德哲点点头，但脸上却浮现出了为难的神色。

“只是这件事……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兄。”冯智彧挤出了一丝苦笑。

“情况如何，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我不愿意这么做，而是相比之下实在是太不值得。”

“杜仲树叶制药，本就是杯水车薪，若不是为了还当年贵方的恩情，这生意我都不想做了。”

“如今又遇到重重阻碍，让本就有些入不敷出的生意更显鸡肋。”

“在下如今的境地如何，李兄你不会不清楚吧？”

李德哲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是在下失礼了。”

“只不过冯兄你也知道，如今我们赵郡李氏当家做主的并非是我，再加上涉及到与冯兄你们岭南冯氏的友好关系，这件事我怕是得报给家族才能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