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黎铁匠:他日后还会来吗?

不过。

跟《猛虎刀法》一样,《蛮熊锤法》也是有师承的入阶武学。

若非情势危机,不能随便在人前施展,否则万一被有心之人盯上,可能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好在虽然《蛮熊锤法》不能乱用,但基础锻造术是没问题的。

如今。

黎铁匠似乎有教他一两手的打算,叶牧也正好就坡下驴,“学一学”打铁,日后也方便施展。

睁开眼睛,揉了揉由于融入太多经验,微微有些发沉的脑袋。

叶牧缓缓举起锻造锤。

约莫二十多斤的重型铁锤,份量比大环刀还要恐怖,将力量感彰显得淋漓尽致。

回忆着脑海中关于锻铁成钢的道韵经验,叶牧眸光逐渐璀璨。

他双腿微微张开扎马。

手中提着大锤,腰马合一运足力道,朝着铁砧上的生铁砸去。

铛~

铁锤与生铁碰撞,瞬间迸射出一道火星。

声音清脆。

悦耳好听。

黎铁匠微微点头,目光中露出些许赞赏。

这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材料,不但基础刀法厉害,学起锻造术来也是有模有样。

只看了一遍锻造过程,腰马和手臂的配合就能做得这么和谐。

落锤的时候全身力气都在被调动,配合。

说实话,相当难得。

黎铁匠年轻时,绝对做不到他这种程度。

不过。

打铁可不是一锤子两锤子的买卖,而是相当考验耐力和持久的。

要是控制不好力道和火候,轻一下重一下,或者生铁温度还不够就拿出锻打,都会导致钢材瑕疵。

这其中的门道,寻常人没有几个月时间反复试错,别指望摸透。

就在黎铁匠面带微笑,准备看好戏之时。

铛~

叶牧的第二锤落下,稳稳地砸在生铁同一处位置。

金铁碰撞,声音与第一次几乎一模一样,没有重一分,也没有轻半点。

黎铁匠目光微凝。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寻常人看打铁也就听个响。

而他这种老铁匠,通过打铁时的声音,就能大致判断力道是不是标准,位置是不是精准。

凭他的经验,叶牧这第二锤力道与第一锤几乎完全一样。

即便是他。

也听不出两次打铁声有什么区别。

抛开锻造经验不谈,这说明叶牧对自身力量的控制极强。

铛~

铛~

铛~

黎铁匠惊疑不定,而叶牧还在继续落锤。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潇洒自如,锤子不断地起落砸在铁块上。

节奏很稳。

几乎每次举锤、落锤的幅度都一模一样,落锤时的力道也一模一样,甚至连频率都同样紧凑。

行云流水地一通敲打后,放进炉里回温。

然后。

拿出来继续敲打,有条不紊,干净利落,就连黎铁匠,都找不出什么瑕疵来。

这一刻。

黎铁匠看着叶牧,恍惚间,甚至从这小子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打铁的影子。

就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在锻造钢铁般。

“见鬼了。”

黎铁匠头皮发麻,心里喃喃自语:“这小子真的是第一次打铁?第一次打铁,能打成这样子?”

“那我这么多年来的苦练算什么?师父当年,还说我是祁县难得的铁匠天才。”

“我要是天才,他呢!为打铁而生的妖孽?”

心中思绪万千。

黎铁匠呆呆地盯着叶牧,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慢、放轻,似乎生怕会打扰到叶牧的状态一般。

铛~

铛~

铛~

整个铁匠铺,只剩下叶牧的敲击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便是两个多时辰。

此时。

天色已经彻底晦暗下来,屋外明月高悬,垂下银色的光辉。

在炉火不断的高温炙烤下,叶牧身上汗都被烤干了,中间停下休息时,喝了好几次盐水补充。

手臂,也因为无数次抡锤而酸疼不已,全靠一股毅力坚持。

正应了那句老话。

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铁匠的辛苦,非常人能及。

不过。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锤炼,这块钢材也算是彻底锻造出来了。

从成色上来看,甚至不比黎铁匠的差多少,若是要求不算高的话,可以直接拿来,锻造刀兵。

“黎伯伯,您看我这钢,练得可还行?”

叶牧将大铁锤放下,颇为期待地看向黎铁匠,这也算是他的第一块作品。

还是颇有新鲜感和纪念意义的。

看着铁砧上的钢材,黎铁匠这才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抽搐:“咳咳,还可以,勉强算是合格。”

叶牧嘿嘿点头:“那便好,打铁确实是个辛苦活,真是累人。”

嫌累吗?

黎铁匠不动声色瞥了眼叶牧,嘟囔道:“那是你没习惯,以后没事多来练练,就不会那么累。”

没事多来练练?

叶牧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黎铁匠这算是认可自己的技术了。

如果说。

之前黎铁匠只是看在跟叶峰的交情,以及叶牧送酒肉的情分上,随便指点他两手。

那么现在。

这家伙多半是真正动了爱才之心,想把锻造的技术传给自己。

“那就谢谢黎伯伯啦!”

叶牧笑道:“天色已晚,侄儿先告辞了,下次再带美酒来孝敬您。”

黎铁匠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叶牧理了理衣袍,走出铁匠铺,将身体裹在厚厚的衣服里,逆着冷风朝家中走去。

身后。

黎铁匠站在铁匠铺的门口,默默看着叶牧远去,眼中闪烁着复杂而又纠结的光芒。

这小子。

要是下次来的时候,忘了学锻造的事情,我要不要主动提醒?

不行!

不行!

都说徒弟徒弟,三年杂役。

这世上但凡学手艺,都得当牛做马,哄师父开心,哪怕挨揍,都得多谢师父赐打。

哪有师父上赶着教徒弟的,这不是倒反天罡嘛!

我黎刚。

岂是那种卑微之人?

……

明月高悬。

冷风彻骨。

戌时三刻的磐石镇,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熄灯入睡,整个街道一片昏暗。

叶牧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家小院,正打算开小灶煮一锅米饭,吃饱了好睡大觉。

忽然。

他目光微凝,发现隔壁李家灯火通明,隐约间甚至还能听到低声争吵。

“不行!这事跟小牧没关系,咱们不能拖他下水!”

“可是小牧不出面,咱闺女一辈子就毁了呀!难不成,你想眼睁睁看着闺女死吗?”

“我不想!我知道你心疼闺女,我也心疼!”

“为了闺女,让我拼命都行,但对方是许家,是镇上三大家族之一!”

“家里养着上百号护院,连武师都供着许多位,要是因为小牧出面,引得许家迁怒对他下手。”

“你让我怎么跟他死去的爹交代?人家小牧,本该有大好前程的啊!”

“爹,娘,你们别吵了,怪只怪我命不好。”

“不能因为我,连累牧哥哥,但是让我入许家,也是万万不能!既然是这张脸,招来的祸事。”

“那我毁了它便是!”

话音刚落,屋内顿时响起惊呼和哭喊声,接着便是争抢中东西磕碰倒地声。

……

叶牧心头一紧,连忙跃入院中,破门而入。

却见简陋的小屋内,桌椅翻倒,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惶恐。

李小鱼倒在地上,手中握着把染血的剪刀。

原本白皙娇嫩的脖子上,此时却被划开一道两寸长口子,鲜血染红了衣衫。

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