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哪路神仙为你遮风挡雨

急促心跳声,咚!咚!咚!

赵金秋下意识捂住怀中的小人书,不由精神一阵恍惚,对方突然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整个人如是泰山轰然崩溃一般,直接瘫坐在地上,全身狂颤,叫道:“恶鬼来索我的命了啊,救救我啊……”

居然是张永安!

赵金秋怎么都不会料到,张大公子居然会被自己吓得抱头痛哭,急忙转身往出走,心想:人吓人可会吓死人的啊。

张永安以为我是恶鬼,半夜三更来他家里索命,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瞧他背对月光阴森诡异的身影,还以为他是僵尸呢!

“吱呀”一声将屋门推开,赵金秋忙不迭快步走了出去。

经过这件事,张永安彻底疯了,说起来也确实是因果报应,他这一生欺男霸女、恶事做尽,仗着自己父亲在林场中的权势,素来都是胡作非为。

但善恶到头终有报,苍天不曾真的饶过谁,恶贯满盈的,人没办法对付他,老天爷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半年前刘晓芸刚从城里来到林场做知青时,人生地不熟,张永安便觊觎她那美丽动人的容貌,挖空心思要将她据为己有。

为此,手段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有别人想不到的,绝没有张永安做不到的!

到头来逼得刘晓芸无路可走,无奈只得想方设法让张永安及林场里所有对她怀揣占据之心的男人们,死了这颗心。

基本上从刘晓芸决定跟赵金秋“结婚”的那一刻起,张永安的悲剧就已注定,今夜之事看似是个意外,实则却是必然。

如果没有赵金秋深夜潜伏进张青山家里,无意间跟张永安相互这么一吓,张永安彻底被赵金秋吓疯,那么某一天也一定会有其他人出现,让他往后余生吃尽苦头。

此刻鹅毛大雪漫天飘扬,远望去一片惨白,雪越下越大,大有一副大雪封山的态势。

赵金秋急步行走在雪地中,踏着满地的乱琼碎玉,顺着来时路向白月凝家里迅速折返回去。

这时已经十二点多,四面八方万籁俱寂,赵金秋几乎是跑着赶回白月凝的家。

长吁一口气,正要进屋,忽然之间,屋内轰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哎哟喂!”

赵金秋心中“咯噔”一声,本来双手都已搭在门把手上,急忙抽回双手,跑到窗底蹲下,认真观察。

屋门半敞,身形魁伟的张青山“呸”的一声,朝门外啐了一口,那副面红耳赤的样子,显然是尚有余醉,在白月凝家里一梦惊醒,还没有完全醒酒。

只听白月凝气冲冲地大呼小叫了两句,紧接着,从屋内飘出的声音把赵金秋整个人都搞麻了!

居然是老酒鬼赵吉庆!

赵吉庆此刻说话的语调跟以往全然不同,既没了玩世不恭,更没了那副嗜酒如命、欲仙欲死的老糊涂虫样子,刚一开口,那说话的气势显然是瞬间就将在场的每个人全给震慑住。

“你们两位是林场里的一把手,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老少爷们儿没有敢不听你们话的。”

“这些年来我自然也没觉得怎么样,但之后发生的几件事,两位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到底是没逃过我的这双法眼!”

赵吉庆声若洪钟,一字一句听来宛似雷霆万钧一般,容不得张场长跟白副场长有一丝一毫的反驳。

寂静,有如万物生灵一瞬间全被烈火焚烧至死一般,银针落地也清晰可闻。

赵金秋微微侧头,一眼看到赵吉庆、白月凝、张青山三人围坐在饭桌前。

白月凝家里面的蜡烛、油灯聚拢在桌面正中央,簇成一大团火光,红光耀眼,璀璨辉煌。

一个个都是满面愠色,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动手,那可真是剑拔弩张。

赵吉庆抬手在白月凝、张青山两人的脸上指指点点,阴森森的冷笑道:“你们俩藏得很深,背地里为着你们俩上面的人效力,在林场指导工人们工作是假,处心积虑的寻找那部《聊斋志异》的小人书才是真!”

白月凝俏脸有如霜雪堆聚,跟坐在她身旁木椅之上的张青山相视一望,说道:“什么小人书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吉庆将手指间夹着的半根烟卷塞在嘴边,吞云吐雾了片刻,道:“白场长,你趁着我儿子金秋为你治病,向他打听我手中是否有小人书。你前前后后布下这么大的一盘棋,相当的用心良苦啊!”

旋即转头看向张青山,又道:“张场长,你化装成黑衣人,夜里鬼鬼祟祟的蹲在我家窗底窃听,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莫非以为我心里没数么?”

“哈哈,这他妈的真是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啊!”张青山嘴硬不承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赵金秋心道;原来经常在夜深人静时,猫着腰蹲在窗底的那个神秘人居然是张青山!

他第一次被我发现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追上他,可惜他身手异于常人,伶俐得出奇,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让他逃之夭夭了。

之后大概还有三、四次,哎唷!我明白了,为什么我在对老酒鬼说这件事的时候,老酒鬼只是说他心里有数。

反正这个家是他的,他是一家之主,出了这种事,我跟刘晓芸也不爱唱反调,于是就按照他的意思那么去做了。

只怕是当时他就已经猜到了那个神秘人其实是张青山!

再加白月凝在向我打听小人书的时候,已经不慎露出了马脚,看来今夜这场对峙,老先生在暗中已经蓄谋已久,绝非偶然。

赵吉庆认真道:“白场长,你跟张场长上面的人恐怕是没少对你们俩开出优待条件吧?”

“你们俩的起点都差不多,而且还都是差不多的官运亨通,滨江市有不少好单位都向你们俩抛出橄榄枝,但你们俩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林场半步。”

“种种的迹象,如果你都用一句‘我想多了’搪塞过去,那就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咦?什么问题呢。”白月凝风轻云淡的冷笑道。

赵吉庆双眼眯起又睁大、睁大又眯起,一字一顿的道:“你本来是江苏姑娘,十年前你下乡支援建设,成为了知青,这才来到东北。然后跟普通工人孙洪宇结婚,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众所周知,你是一无靠山,二无能力,到底是哪路神仙为你遮风挡雨的呀?”

“远的不说,就咱们林场,私底下有多少人整你、害你?大家都嫉妒你这副场长的位置,都想将你拉下马,那么你既然是破天荒一样的唯一一位女场长,到底是哪路神仙罩着你的呢?”

赵吉庆逻辑清晰、口才极好,一番话噼里啪啦的犹如连珠炮一般,将白月凝炸得支支吾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