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结婚了

寂静,可怕的寂静,似乎只能听得到张永安的急促呼吸声。

基本上,林场里老一辈的人都记得,早年间曾出现过几起特别重大的野猪咬死人的事件,按理说这种事往往都是无独有偶,应该算不上多么新鲜的事。

但发生在吉兴林场的这类事件却是异常频繁,而且当年的那些死者,还大多都以林场里较为德高望重的老猎手为主。

这样一来,渐渐就有了吉兴林场四处高山上的野猪比其他地方凶猛残暴得多的传言。

今天张永安突然上门“兴师问罪”,谁都知道,赵金秋如果不亮出点真正过硬的手段,那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这尊大佛送走的。

在这件事上,无处不牵扯着女知青刘晓芸,张大公子馋她馋得直流口水早已是个不争的事实,那么这时赵金秋提出的赌约就显得意义深重了。

可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

吉兴林场山上的野猪放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凶猛,弄不好再把小命搭上去!

在场众人,尤其是跟着张永安上门挑事的那群狗腿子们,一个个吓得脸都绿了,生怕说错句话沾上一身泥,提心吊胆地瞧着张永安。

“三天,你要是说逮傻狍子还行,那打野猪,这么点时间还不够蹲点的呢……”张永安满脸尴尬的笑容,插科打诨一样的小声嘀咕着。

刘晓芸用力拍了赵金秋一下,摇了摇头,那是示意他见好就收,可千万不要将这赌约坐实。

赵金秋却压根没放在心上。

“张大公子整天吆五喝六的,来我家就像是逛菜市场,怎么?竟然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啊!”赵金秋步步紧逼,在气焰全无了的张永安面前就像是展翅雄鹰一样,“不答应也可以,你可以直接离开,我也不拦你。”

屋内众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一不是内心充斥着震惊和诧异,这赵金秋可真是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了啊,变得实在让人有点认不出来。

尤其是温柔似水的小姨子,此刻刘晓旭站在他身后,仿佛感觉到他身上焕发着耀眼光芒一般,雄性荷尔蒙十足的男人味儿,轻而易举地就将她迷倒了。

张永安强撑着双腿不发抖,急道:“那那那,你怎么能证明野猪是你本人亲自打到的?”

赵金秋轻蔑一笑,向身后的孙六叔和韩大爷伸手一指,道:“有公证人啊,以防作弊,咱们俩上山打野猪的时候,请他们两位全程跟着。”

张永安身后的狗腿子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快速贴上去小声道:“闹大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张永安全身的血都快要凉了,但当着梦中女神的面绝不能掉链子,匆匆答应了下来,紧接着就像是逃难一样离开了。

赵金秋心道:就这种货色,我一天能打发十个!

“你是傻么?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刘晓芸不满地瞧着他,语气中满是责备。

张大娘、孙六叔也都说,这种赌约无论如何都不能立下,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金秋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张罗着带刘晓芸看婚房去了。

用于赵金秋结婚的那间土坯房非常整洁,墙粉刷得焕然一新,陈设简单,日常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宽敞的木床上铺着红艳艳的床单,上面绣有‘龙凤呈祥’。

赵金秋伸手一指床边靠窗的位置,双手比划着说道:“回头你哥立峰从城里把单人折叠床买回来,我就有地方睡觉了。这两天我就打地铺,先对付对付。”

刘晓芸前前后后的看着,不由抓了抓被褥,问道:“你在地上睡不冷么?”

“那我跟你同床共枕,你能乐意啊?”赵金秋摇头苦笑,说道:“其实也冷不着什么,只要往炉子里填够了柴火,准保一觉睡到大天亮。”

刘晓旭张了张嘴,心中满是担惊受怕,蹙眉道:“金秋,刚才你立下的赌约太危险了,野猪那玩意儿可不像别的,但毕竟木已成舟,也不好反悔。你就记着千万别真上山就行了,尽量躲过去吧!”

赵金秋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哈哈一笑,道:“张永安可真是被我和你姐结婚的这件事刺激到了,他准是害怕极了,他一旦输给了我,到时当着你姐的面给我下跪,不出意外他一定彻底精神失常!”

刘晓旭不由自主的为赵金秋担心着,有点魂不守舍的。

刘晓芸则是对赵金秋持相当不认可的态度,尽管今晚赵金秋表现得挺出息,但她心里满是意见。

这种不满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晨,赵金秋的七大姑、八大姨们陆陆续续的赶到林场,家里开始逐渐热闹起来了。

婚礼就按照刘家一开始定好的,一切从简,是那么个意思就行,但就算是这样,因为来的人不少,除了两家的亲戚之外,林场老户基本上全到场了。

婚礼期间该花的钱,刘家一分不会少,大到酒水,小到鞭炮、瓜子,花出去多少钱,事后刘家都全部报销。

这时期其实并不存在婚礼的仪式,新郎跟新娘只是一身喜庆打扮,不断给来贺喜的人敬酒。

一整天下来,人来人往、出出进进的,瓜子、花生、糖块就算是码成一座座小山都随时见底,酒杯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

直到将近傍晚,一帮人才陆陆续续的散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赵金秋的两个姑姑跟赵吉庆认真清点份子钱,赵金秋和刘晓芸面对着变得空空荡荡的屋子,二话不说,直接转头并肩去婚房了。

因为林场每天晚上九点都有停电的惯例,所以婚房里提前插满了蜡烛,刚一走进去,只见烛光灿烂、璀璨辉煌,四面八方的大红蜡烛将小屋里的温馨氛围拥簇起来。

喜庆无比,借着酒精发挥的作用,赵金秋直接搂住刘晓芸躺在大床上,赵金秋笑得前仰后合,醉醺醺的说道。

“我这么个一穷二白的乡下土郎中可算是走大运了啊!攀上了刘大美女这根高枝儿。”

刘晓芸立马挣脱开他,也不让他滚下去,只是柔情似水地帮他将外套和鞋脱了,很是贴心的为他盖上棉被。

“金秋啊,谢了,算我欠你的。”刘晓芸第一次冲他甜美一笑,抱着被褥爬到床边,一脚跳下,将被褥整齐铺在地上,就是那处靠窗的位置。

脱掉脚上洁白如雪的袜子,合着衣裳躺了上去。

辉煌灿烂的烛光照亮她全身,那一双脚掌纤美、踝骨浑圆的玉足映入赵金秋眼帘。

“咦?你怎么还睡那儿去了……”赵金秋醉得东倒西歪,用力揉着双眼。

“我们刘家世世代代做人都是讲究个问心无愧,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刘晓芸的玉手枕着脑袋,嫣然一笑,道:“你睡床,我睡地下。”

我睡床她睡地下?

可真是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啊,唯独只有一点,那就是她死活都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