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您果然英明。”
陈轩面带微笑,抬头看向季丙,轻声说道,“其实,我只想请教大人,皇祖父今日为何心情不佳?”
季丙审视着陈轩,压低声音问道:“就为此事,拦住老奴?”
“嗯嗯。我这全是出于对皇祖父的关心。”
陈轩轻轻点头,“若大人觉得不便透露,自可不予回答。”
季丙眼眸微动,心中暗自思量。
今日陛下将四皇子父子安顿于月满西楼,定有深意。
加之三日后诗会之事即将传遍京城,早晚都会为人所知,自己不妨做个顺水人情,提前告知也无妨。
于是,他压低声音,将金銮殿上的情形细细道来。
陈轩边听边快速思考,心中渐渐明了。
原来如此。
难怪圣文帝在得知父王坚持读书时,会一反常态。
看来他八成是想让父王参加那诗词大会。
可为何他不直接言明,反而要将我们父子安排到月满西楼?
圣文帝究竟有何打算?
待季丙讲完,陈轩连忙追问:“季大人,那齐国使团是否也住在月满西楼?”
季丙点头确认:“正是。”
陈轩闻言,再次躬身行礼:“多谢季大人坦诚相告。”
这下让季丙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急声说道。
“哎呦喂,小祖宗,您怎么又来?您若有事,直说便是,无需如此大礼。老奴求您了。”
而陈轩不言不语,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季丙其实早已看出他的用意,只是自己不愿过多涉足皇室纷争。
没想到,陈轩竟和自己玩起了滚刀。
“哎,造孽啊。”
季丙长叹一声,轻声呢喃,“咱家自伺候陛下以来,从未干涉过皇室之事。今日为了你,却破了几十年的规矩。”
他接着说:“小祖宗,您能不能先直起身子?否则咱家可真就什么都不说了。”
陈轩闻言,连忙挺直身子,笑容依旧。
“季大人,您想和我说什么?”
季丙嘴角微微抽动,压低声音回道。
“依咱家之见,陛下让你们父子入住此地,意在让四殿下试探齐国使团的深浅。”
“倘若四殿下认为齐国派来的学子强过自己,那么陛下恐怕就要掀桌子了。届时,比说什么诗词大会了,这群齐国使团一个也别想回去。”
陈轩闻言,双眼瞬间圆睁,心中大喊了个“卧槽”。
自己这皇祖父的手段,果真是霸气侧漏!
别人都是打不过便加入。
而他却是,打不过就掀桌子。
这般作风,难怪他不愿向父王透露详情……
想来是担心被人诟病为输不起。
陈轩迅速想到,自己的识文断字已达四段。
且脑海中储存着无数唐诗宋词及传世佳作。
自己何不也去参加此次诗会?
到时,自己若能在此次诗会上胜出,不仅能避免皇祖父与齐国之间的冲突,还能博得龙颜大悦。
为自己在皇祖父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拿定主意,陈轩向季丙展露笑容。
“多谢大人提醒。”
言罢,他欲再次行礼,却被季丙一把扶住胳膊,急声道。
“小祖宗,您日后有事直言便是,无需如此多礼。”
“再说,咱家方才可什么也没说。”
陈轩心领神会,连忙点头应和:“对对对,大人什么也没说,是我疏忽了。”
季丙闻言,神色稍缓,道:“该说的,咱家都说了,是时候回宫复命了。”
陈轩笑道:“大人慢走。”
季丙轻轻摇头,踏上了返回皇宫的石板路,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陈轩此子,不仅身怀九天破妄骨,更是聪慧过人。
假以时日,若不早夭,其成就定将不可小觑。
自己今日之举,虽违背了往日的行事原则,就权当是对未来的一次投资吧。
季丙的心思随着脚步而逐渐飘远。
但他未曾意识到的是,自己对陈轩的欣赏还源自于另一个细节。
在整个交谈过程中,陈轩始终称呼他为“大人”,而非那个因身份而常被忌讳的“公公”。
这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知礼与分寸,让季丙对陈轩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陈轩目送季丙的背影逐渐远去,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浅笑。
随即转身,回到了月满西楼。
他径直走向陈昭烈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动作中带着几分谨慎。
陈昭烈见状,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轩儿,你方才怎不在房中?”
陈轩快步移至父亲身边,压低声音回答。
“父王,我方才去见季公公了。”
陈昭烈闻言,眼神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已大致猜到儿子此举的动机。
“哦?可有探听到什么?”
陈轩坦然相告,将季丙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一遍。
陈昭烈听后,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是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皇祖父的脾气,还是那般火爆。”
陈轩问道:“父王,您一早就知道皇祖父让咱们住在这里的用意?”
陈昭烈缓缓说道:“当时我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但仔细回想你皇祖父询问我是否还在坚持读书的那一刻,我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我后来想了想,大概能猜到皇祖父的用意,只是还不清楚他究竟是在与谁斗气。”
陈轩:“……”
陈昭烈继续说道:“既然你皇祖父有此意,我明日便去会一会那些齐国来的才子。”
陈轩闻言,心中一动,连忙开口:“父王,其实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哦?为何?”
“孩儿在那段被蛊虫困扰的日子里,将雷音天禅寺内的诗书几乎翻了个遍。”
陈轩道,“因此,在吟诗作对上也算是颇有心得。”
陈昭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追问道:“此言当真?”
陈轩坚定点头,“自然是真的,孩儿那时因思念娘亲,还曾即兴作过一首诗。”
陈昭烈的兴趣被彻底勾起,催促道。
“那你快念给为父听听。”
陈轩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清了清嗓子,深情地吟诵起来。
“慈母手中线,儿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
陈昭烈整个人愣在原地,口中反复重复着诗句。
“……”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他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这首诗简单直白,却深刻表达了母爱的伟大与无私,以及子女难以报答的愧疚之情。
片刻后,陈昭烈终于回过神来,大声赞叹。
“好诗!好诗!”
“此诗情感真挚,意境深远,用词简练却直击人心,实为佳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