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庄
只是嬷嬷走之前惶惶的看着冯惜月，这些年的陪伴和彼此依靠，纵然短暂分离心中也有不舍。
知道眼前这位是颂洛宫的圣人，小姐拜了他为师，想着终于否极泰来，只是心里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
彼此之间的距离宛如鸿沟，她们现在已经身处泥沼深处，也没有什么可图的了。
嬷嬷叹了一口气，小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即便一直把她这个奴婢当做亲人，她也不敢过多捷越，她总是想着只要自己多坚持一天，就能多护小姐一天啊！
有时候爱你的那个亲人的直觉是最灵验的，因为她总是站在最有利于你的方向相助你。
嬷嬷被送走了，冯惜月也没有觉得太伤感，嬷嬷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很安心，而且她相信师父。
她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对生活总有一种憧憬。洗掉脸上和身上的污渍后，冯惜月露出清晰白晢的脸庞，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的眼珠子，不动时乖，巧可人，一旦转来转去，就变得古灵精怪的。
行吟眼中闪过一丝幽芒，转瞬即逝。
“如果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了，我们就走吧。”
冯惜月摇了摇头，她和嬷嬷来的时候很匆忙，根本就没有从府里带出什么。几件衣服、几两银子，毁坏的毁坏，用完的用完，这样境况说句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接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我们去哪里啊？”
“游历、寻药”行吟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冯惜月看着眼面前的师父，白的如玉般的脸庞，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些咳嗽，从没想过原来神仙也会生病，试探地问：“师父，你生病了吗？”
行吟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为师得的是病，但也不算病。”
女孩茫然般看着他，但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行吟眸色极其平静：“窥探天机，总归要付出代价。”
冯惜月呼吸微滞，这时候的行吟真像是天上的仙人，感觉就要随风而逝，不由得叫道：“师父…”
“那就走吧！”行吟打断了这个话题。
女孩原本还想再问，但她才刚刚入门，对师父也不是太熟悉，不敢多嘴，怕惹得师父不高兴，她乖巧答道：“好的，师父”
说着她便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师父身后，只是她生性活泼，所以没法忍受闷声赶路的气氛。
“师父，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啊，也是寻药吗？”
行吟坦然道：“来找赤练蛇蛇胆。”
冯惜月大惊失色道“您，您下蛇浪涯了？”
那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蛇屋呢！
“您没事吧？”冯惜月担忧道，您现在可是我的靠山呢，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无碍。”行吟摇头。
“那就好！”冯惜月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也是，以师父的神通又怎会惧怕那些蛇。一想到自己有个如此厉害的靠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她的脚步不由得轻快了起来。嘴上还哼起了歌。
走在前方的行吟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不由得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喜怒全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走了不出半日时程，行吟带着她来到了一座山庄。这山庄看着就是一座普通员外的居所，但内里却别有乾坤，淡雅清贵。
当和师父进入这里，庄里的人好像他们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似的，丝毫没有觉得唐突，那些人依旧各司其职去，井井有条。
冯惜月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师父，我们是要住在这吗？”
行吟点了点头，“我需要数月时间炼化赤练蛇蛇胆，你可自由行事。”待他说完，随即有两个婢女对冯惜月施礼。
“小姐，您的房间早已备好，请随我来。”
本以为就是一间女儿闺房，却不曾想，这房间内饰极其华丽，金丝楠木的大床，鲛绡床幔，被子上绣着艳丽的牡丹花，六角宫灯悬挂于上。
旁边是梳妆台，放着好几个妆匣，冯惜月走过去打开，里面全是漂亮的首饰，还有很多由宝石装饰的胭脂水粉。
梳妆台对面是一个大衣柜，里面放着绫罗绸缎制成的华美衣裳，冯惜月爱死这些漂亮的衣服首饰了。
并且在这间屋子不远处就有一处温泉，她美美的泡了一个澡，换上柔软的睡衣，躺在那华丽宽大的床上，睡得十分香甜，一点都没有防备。
她在这里每天吃着山珍海味去，穿着绫罗绸缎，身边围绕着女仆美婢，出入有豪华车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在这过的是什么日子，比当初母亲还在相府的日子都不遑多让，而且还没有任何人约束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个月，初来时的那个头发发黄双颊凹陷的小丫头早已不见，变得头发乌黑而有光泽，瓜子小脸上长了几分肉来，脸色也日渐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水灵灵的。
可是人一旦闲下来，日子过得就特别慢，冯惜月如今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了，在那个小族群里她和嬷嬷总是要为生计奔波，日日都是忙忙碌碌，还需要防备族人的陷害。
现在倒好，整日吃喝玩乐好不痛快，可是再好的日子，千篇一律的重复也过得索然无味了，再加上总也见不到师父，冯惜月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只好发呆。
那些女婢们看到小主人无聊了，一个劲的换着花样想要逗她开心，看着她们绞尽脑汁的模样，冯惜月更觉无趣。
师父到底怎样才能炼化好赤练蛇蛇胆，他的病会有起色吗？
这里的日子虽然好，她知道这都是师父给的，这么久没看到师父，冯惜月就没有玩乐的心情了。
她决定去找师父，一开始有些担心怕贸然前去会打扰到师父，可是现在如果见不到师父，她觉得自己暴躁得想要打人了！
询问了那些婢子，个个都惶惶不安的摇头。
“只知道主人的住处在后山，到底在哪我们就不清楚了。”
终于找到这里主事的管家了，他告诉冯惜月，没有主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后山。他劝冯惜月耐心等待，说不定主人很快就出来了。
冯惜月就不是个能听人劝的，她生性叛逆，再加上此刻心情烦躁，二话不说，随即转身，大迈步就往后山走去。
她来到后山一看，原来的别有洞天，山脚下竹林阵阵，山泉遂遂，画眉声声啼，好一副诗情画意。
隐约在竹林里有竹屋两三间，想必一定是师父闭关之处了。冯惜月高兴的提脚就往前走，管家居然没有阻拦，马上就要见到师父了，她也没有过多的想。
只是看着不远的竹屋，台阶也平整干净，怎么走了一刻钟还是那么远，就好像还在原地踏步，丝毫未动。
看样子这里是有古怪，怪不这里没有守卫，也没有人靠近。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问管家。
“这是怎么回事？”
冯惜月在山间穿梭三年，虽说不上健步如飞，但也如履平地，而看起来像个胖乎富家翁的管家居然走了这么久气也没喘一下，想来也不简单。
听到冯惜月的问话后，管家鞠了一躬，轻轻的说道“回小姐，老奴说了这里没有主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踏进一步。”
冯惜月双眉一蹙：“说人话！”
管家一颤赶紧答道：“主人闭关之处，必有阵法守护，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主人出关自然会来见您的。”
“闭嘴，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来插手！”
阵法，她倒是听说过，但却从未见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她随手摘了一片竹叶，放在小巧玲珑的鼻子下闻了闻，与寻常叶子没什么两样呀？
树是树，草是草，山泉是山泉，鸟也是鸟。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怎么就变成了阵法了呢，可真是奇妙。
她不服输，决定不干等在原地，迈开步子又走了起来。
管家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步，看见冯惜月竟然没有知难而退，也不好阻止什么，只好跟了上去。
一大早就来到了后山，又因为心情不好没吃早饭，眼看太阳升至中天，马上就要正午了。
真真是走了大半天，发髻散了下来，衣服也被汗浸湿了，脸上的妆也被擦拭得一塌糊涂。
可那竹屋依然不远不近，像一幅画一样没有一丝变化。
冯惜月沮丧极了，看着那怎么也到不了的山脚，突然悲从中来，她突然又感觉到了当初听闻母亲自杀的噩耗时那种被人抛弃的伤心。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伤心的身体都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管家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怎么刚才还气急败坏的健步如飞，转眼间又泪如雨下，转换的叫人猝不及防。
哎呀，小主人哭成这样，万一主人怪罪下来……
不能想，赶紧哄道：“小主人，都是奴才该死，您别哭了，您要是心里不舒服，就惩罚奴才，千万别把自己的眼睛哭坏了……”
“何事在此喧哗？”一道清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来。
管家的话咽在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吞咽声，随即“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主人责罚！”
冯惜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面止不住的欣喜，却被管家跪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哭泣声变成了打嗝声，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