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潦草

江城，华夏的一个沿海城市，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二线城市。一条名为适逢路的小吃街上，灰黄的路灯照耀在一个男子的侧脸上，桌上的玻璃瓶微微反光，玻璃瓶里的黄色液体泛着气泡，他那有些粗糙的手指抓着玻璃杯，抬头看着月亮，嘴角带了一抹苦笑，心中轻声说了一句列气，舌头上微苦的感觉，配合上酒水对神经的麻痹，一种精神上的满足让男子轻轻呼了一口气，白色的烟雾从嘴中吐出，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些许光芒。

“天气越来越冷了呢。”领座的一名大叔轻轻吐出一口雪白的雾气，他伸手拿起烤架上的羊肉串，微微的热气飘香空中。

“是啊，这种天气就应该来点小酒，吃点烧烤。”另一位大叔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拿起烤架上的弹簧，轻咬一口，就着一口啤，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男子看着烤架上的最后两个腰子，随着油脂滴入炭火，发出那滋滋的响声，他拿起了那根串，一口腰子，一口紫苹果，最后就着那只有玻璃杯五分之一的啤酒，将最后一口腰子吞入腹中。男子起身，拿起桌上的一瓶汾酒，对老板说了声结账，付完款，男子将那汾酒打开，边喝边走。

路上的道路还算平整，路灯发着亮光，男子忽地打了一个喷嚏，头不自觉的低下，发现地上忽地多出了一小片即将融化的雪花，“下雪了……”男子轻声呢喃着。

“对啊，又下雪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男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缓缓转头，在他身后的路灯下，一个围着围巾的女子站在那，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闪着亮光，带点浅棕的发丝从耳后自然垂落置腰间，身形很匀称，双手被于身后，好像拿着什么，“好久不见，陈默。”女子的声音极其清冷。

“好久……不见。”陈默那双近乎毫无光芒的眼中闪起了丝丝微光，但又转瞬熄灭，“大小姐。”

“生日快乐。”女子将双手从背后拿出，手中有着一个礼物盒子。“今年，你欠我一个生日礼物。”

陈默静静走到女子面前，头一直低着，伸手轻轻接过盒子，对女子轻轻说了一句“嗯，会还的……”

“试一下吧。”女子将他手上盒子的盖子打开，一抹橙色映入陈默眼中。

“围巾……你织的？”他将手伸入礼物盒中，似乎有一丝温暖从指尖流入自己的心田，他刚想将围巾系在自己脖子上时，女子已经抢过围巾，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系围巾时轻轻划过陈默那有些风霜的脸庞，一张普通的大众脸，他眼中闪过一缕微光，两人相互对视着。

“还行，马马虎虎，本小姐的手艺还行。”女子嘴边说着这句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男子的双眼。“不对，你还欠我一个生日礼物！三年前就是你生日时，你自己不辞而别的……”

“抱歉……”男子眼眸低垂避免了与她的对视，她今天穿的是黑色长筒靴，与加绒黑丝，修长的大腿加上那完美的腿型，男子感觉思绪似乎有些飘了……

“陈默……”女子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路灯，“回家！”说完她拿起刚才男子为了接礼物放在地上的汾酒，也不介意与对方间接轻吻，直接对着瓶口轻抿一口，入口棉柔，回味无穷。

“我家？”陈默的目光也跟着转向那路灯，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白的晃眼，与男子那双漆黑的眼眸格格不入。

女子看着男子，好看的眼睛翻了个白眼，道：“不然呢？”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向前走去，就如同小时候他们一起去上学一般，少女那时候好像就喜欢看着他的背影，只不过那时的阳光并没有如今的灯光那么晃眼。

女子踩着陈默的影子，看着那站在前面领路的身影，那双宛如天池一般澄澈的双眼露出了一抹喜色，但很快就消失了，他们之间变了很多，但其实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了，好像长大了，又好像一直如同小时候一般，她又不自觉的想起了一道血色中带着那浓浓橙色的身影，那身影真的很像太阳啊……

“陈默……”

“嗯……”

“陈默……”

“嗯……”

“……陈默”

“……嗯”

女子在他身后轻轻呼喊，男子没有一点的不耐烦，轻声回应着，他好像对她总有着无限的耐心……光与影将他们交织在一起，雪在路面上融化，那在地上微微湿润的地方，好像承载了某些回忆的光影，时间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随着钥匙插入门锁，机械转动的声音，那扇普通的门被打开，男子将鞋放入玄关的鞋架上，又拿了一双一直放在那刚刚拆开的女士拖鞋递了过去，室内的灯光是暖黄的，一个客厅，一个厕所，一个单人间，以及一个厨房，还有一男一女……

客厅内。

“今晚我睡沙发。”陈默很自觉的道。

“嗯。”女子没拒绝，身影走向了厨房，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的在右上角的柜子里，没黄的……”

他好像一直都是如此，生活中他一直都很了解她，从他当初从孤儿院被带出来开始，在陈家，他好像从来没犯过错，他的行事就像一台机器，就像他的眼睛一般，死气沉沉……

酒瓶倒在了客厅的矮桌上，一些晶莹的酒液溅到桌上，女子的脸上有些酡红，眼神蒙上一丝雾气，陈默也有些醉了，他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天池一般澄澈的双眼，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陈澈……很美啊……那有些雾气的双眼如同仙境一般，似是人世间最好的佐酒菜，男子又喝了一口……

“陈默……”不知不觉间，女子的身影离他特别的近，已经贴上了他的身体。“其实你可以偶尔自私一点的……”

男子的双眼与她对视着，那双仿佛永远无神的双眼泛起一丝涟漪，但又不动声色的沉寂下去了……“从我选择离开时，我就觉得自己把自己一辈子的自私用完了……”

陈澈听完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身子猛地一动，将男子猛地一推，整个身子跨做在他身上，“如果你这算自私，那我算什么？我的人生是不是早就被自私填满了？你这样活着就不累吗？毫无生气，死气沉沉……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一次也行啊……”

陈默眼眸闭合，轻声道：“从我出生那时起，我的人生就只有潦草两个字啊，大小姐，我可以为自己而活，可是代价呢？我很胆小啊……真的很胆小……”陈默想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但手在距离她的脸颊还有将近一厘米时停住了……好像那次自己拒绝那个男人，奋不顾身的跨出陈家大门时，他就将他一辈子的勇气用光了……

忽地，男子的嘴唇传来了柔软的触感，一点湿润从牙齿处传来，然后蔓延至舌尖，男子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本能的回应着，心中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如此，但那积压在心头的情感仿佛洪水猛兽一般，将那可怜的理智吞没，良久，吻分，一条晶莹的丝线衔接着二人……

“那你就为我而活！”女子再一次吻上，这次她好像有点凶，，微微的咸味与血腥味在两人的嘴中交织，男子的嘴唇被女子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咬破，她眼里的雾气消散了，陈默看到了一个人影，那是谁？那是他……好像她的眼里只有他……好像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