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的齿轮

墓园里,一名身材挺拔,身穿深色西装的少年神情肃穆地望着面前的两块墓碑:

威尔·维尔蒂斯,1952——1999

耶利亚·维尔蒂斯,1956——1999

少年名为维伦·维尔蒂斯(Velen Vertice),穿越到这个叫赛泽镇的意大利乡村已经是第十六个年头了。

在1983年刚重生成一个婴儿时,他还以为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变成身世凄惨的孤儿,但是并没有,自己不仅父母双全,而且颇有家资。

父亲是意大利有名的画家,母亲是18岁就赢得帕格尼尼金奖的天才小提琴手,就连爷爷奶奶也都不是一般人,而且全家人都很爱护维伦,称得上是家庭圆满。

有的时候,圆满就像是一种罪,越是美好的事物往往越容易变得支离破碎。

维伦的爷爷奶奶分别在他4岁和11岁时离开人世,而到了他16岁这年,父母竟然双双在车祸事故中死去!

上个月,父亲威尔计划在日本举办画展,还带上了母亲耶利亚为画展开幕式进行演奏,由于维伦对画画之类的实在没什么兴趣就留在了家里。

结果这一去,便是永别。

十六年的养育和相处,在此刻不受控制地从维伦的脑海里冒出来。

“时间很晚了,VV,该睡觉喽,妈妈拉摇篮曲给你听……”

“瞧,这是爸爸给你画的肖像,每一岁都有哦……”

“啊?你问这个?之前你不是一直说想尝尝华国菜吗,妈妈就在唐人街找人买了份菜谱,只是……做得可能不是那么成功……”

“生日快乐,VV,猜猜爸爸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都不对,是今年刚上市的PlayStation游戏机!”

……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一道温润的声音将维伦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维伦转过头,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道倩影,而且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站了不短的时间。

那是一名年纪与维伦相仿,身材高挑的少女,咖啡色的长发在颈后扎成一只麻花辫,竖着从右侧垂到胸前,湛蓝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就像里面藏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一样。

少女的打扮相当朴素,平平无奇的粉色卫衣和有些旧的紫色花格纹长裙,左手挎着两只小花篮,右手则挎着装满水果和蔬菜的菜篮,明明是很容易让人觉得土的穿搭,但在她身上却全然没有类似的感受,反而十分耐看。

“阿米西亚。”

维伦叫出了少女的名字,阿米西亚是与维伦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和维伦不同,阿米西亚在九年前就失去了全部亲人,一直坚强地独自生活。

尽管有这样的身世,她却始终保持着乐观热情的内心,在镇上深受人们喜欢。

阿米西亚先将右手的菜篮放到一边,再上前把左手的花篮摆到维伦父母的碑前,郑重地做起祷告,再退回到维伦身后。

“那个篮子里的东西,又是帮纳鲁大叔买的吧?”

维伦看了眼阿米西亚的菜篮问道。

“是啊,毕竟纳鲁大叔双腿残疾,行动不便,身边也没有亲人照顾,我就想尽量多帮他做点跑腿的小事。”

阿米西亚点了点头道。

纳鲁大叔是前几年刚搬到镇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双腿截肢还瞎了右眼,只能坐在轮椅上艰难移动。

阿米西亚见他可怜,就常常帮忙买点食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维伦偶尔也会跟着一起。

作为回报,纳鲁大叔会跟两人讲自己在故乡法国的见闻,只不过大部分在维伦听来都更像荒诞不羁的鬼故事,而不是所谓的“真实经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阿米西亚忽然开口,重复了一遍来时的话。

“哭出来的话,心里会好受一点。”

“我也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维伦仿佛脱力般后仰着摔倒,双手张开一个大字躺在地上,脑袋刚好枕在阿米西亚脚旁的草地上。

“说的也是,如果九年前那天晚上换成现在的我,大概也哭不出来吧。”

阿米西亚眼神复杂道。

“阿米西亚。”

“嗯。”

“谢谢你刚才陪我站了这么久。”

“不客气,当初你不也陪了我一整晚吗?”

“……阿米西亚。”

“嗯。”

“我看到你的裙底了。”

维伦冷不丁道。

“哦。”

出乎意料,阿米西亚没有生气,反而很自然地哦了一声。

“仅限今天,就当是安慰下你好了。”

其实维伦现在根本无心偷看少女的裙底,他那么说只是为了稍稍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调控下情绪,不至于一直沉浸在伤感之中。

而阿米西亚也明白这一点。

只是她不知道,维伦此时的内心除了伤感,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根据日本警察的调查结果,他父母的车祸不是与其他车相撞,而是自己驾车撞到路边的树,这次撞击还引起了汽车的爆炸。

可发生事故的那段路就是普通的公路,并不是容易打滑的危险路段,时间还是在晴朗的白天,以维伦对父母开车习惯的了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把车开到树上去。

法医的尸检报告也显示他的父母都没有喝酒,唯一古怪的地方就是两人身上有一个形状完全相同的外伤,但伤口很小,也不在要害,显然构不成致命伤,法医怀疑是被破碎的车玻璃刮伤的,尽管现场并未找到符合形状的碎片。

因此,警方认为如果不是汽车临时发生故障,那就是自杀。

而维伦觉得这两种都不可能,他格外在意尸检报告上那个奇怪的伤口,但又始终想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毕竟他连造成伤口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这些天,维伦总是忍不住去想父母的死会不会另有隐情,可他又没有任何依据来支撑自己的种种猜测,最终就是一天到晚心烦意乱,陷入无止境的精神内耗。

“少爷,有电话找您,对方自称是spw财团的人。”

突然,维伦的管家从墓园门口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已经接通的诺基亚8110。

“spw财团?那个成立于1910年的跨国生物研究机构?这种组织打电话找我做什么?”

维伦一边诧异地想道,一边接过电话:“我是维伦·维尔蒂斯。”

“我是spw财团的A23号调查员,你父母的死既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那场车祸另有原因!”

“你说什么!”

闻言,维伦瞳孔瞬间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