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店家”张君宝对店家小哥拱拱手,后又将一颗碎银子递给小哥。
店家小哥接过银子,刚要回店内找还铜钱,被张君宝拦住。
“昨日住店较晚,多有得罪,此番又让老伯用车送贫道二人去天后庙,这便不必找了。”
说完先让赵昺先爬进车棚,自己也坐进去之后,催促张大伯赶车。
张老伯也不多言走在前面,牵着牛鼻子,慢慢的走着。
赵昺看到老伯赶车与以前电视剧里的些许不同,电视剧里就算不是赶的马车,赶车之人也是坐在车上,挥舞着鞭子指挥牲口前进。
忍不住出声问道;
“张老伯,为何不上车啊,这样走多累啊。”
白发老不用扭头看,便知是赵昺问的。想到赵昺那半大孩童的可爱模样,笑了笑道:
“这牛可精贵了,虽早上吃了草料,但是走半道上还会饿,要是路上吃多了生草,多半天黑都回不来。老汉牵着走,可以省了牛力,多走些脚程早些回来。”
“哦,原来如此。”赵昺此刻也不去纠结坐着牛车快,还是牵着牛车快了。不过料想老者如此爱惜自己的牛,宁愿省些牛力,牵着走也要早些赶回来,应该是两者差不多速度的。
张君宝看向赵昺,这小子虽然长于宫中,倒也不缺对百姓的关怀。
“小祥子,你有所不知,南方不似北方,养马之地众多,赶路运货以马匹为主,南方牛马短缺,军中也难备马匹,因此牛车为主。”
“普通人家爱惜畜力,平时精心照养,待到干活时才舍得让牲畜出力,老伯这是舍不得这黑牛吃苦。”
张老伯听得张君宝解释,点头笑道;
“这位真人说的不错,老汉我活了五十多,就见过一次马。还是多年前,随广南军往北勤王时候见到的,那马主人是经略司的将军,一匹马要三十两白银。”
赵昺听得解释,点点头,后世看到一些历史言论中,整个大宋一朝,确实缺马。
丢失了北方幽云十六州的养马之地,再加上重文抑武的军事策论,导致了大宋对抗北方军队的时候,缺乏机动性。
即使有阵地战取胜,也难以追击。而北方军队,在马匹的帮助之下,在不断袭扰大军的同时,还能快速集结军队,做到局部优势打击劣势。
如此看来马匹的问题,也是将来对抗蒙元的一个重大问题,蒙元骑兵来去如风,对抗步兵集团,天然拥有优势。自己要想恢复汉统,赵家河山,蒙元的骑兵不得不考虑。
赵昺低头沉思,张君宝看向赵昺,大概猜出赵昺心中所想。
“真是痴儿,小小年纪心智便已经如此成熟,为了那赵宋江山,如此苦心。可惜你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亦难翻转。”
——
一到路不再言语,牛车在张大伯的牵引之下,走了足足了两个多时辰,太阳正当空的时候,赶了天后庙。
天后庙,也是妈祖庙,后世这座在广东深圳南山区赤湾村的天后庙,成了天后博物馆。也曾经是明代郑和下西洋,开创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一站。
香港九龙等地的居民也会在农历三月二十三的天后诞这天来赤湾天后庙贺诞。
赵昺和张君宝下了牛车,看向路边的天后庙。
而此时的天后庙,并不如后世那般气势恢宏,但香火倒也鼎盛,来往行人大多不论衣着贫富皆进入焚香祷告。
而天后庙门口不像其他佛门寺庙有迎客僧,因此信众们皆自由出入。
张君宝和赵昺,取得行李便让张老伯返回客栈。张老伯赶的急一些,便能在日落前回去。
二人进入天后庙前殿,前殿门口的四根门柱竟然为青石精镂而成,形成一整条龙纹图案,台阶之上有两尊麒麟石雕,与普通庙宇的大红木柱相比,更加庄严恢弘。
缓步进入前殿大殿之中,大殿内部竟有十多米高,正中央天后像通高六米多,庄严肃穆。
像前摆放着一个几人合抱的大香炉,几名香客正在虔诚祷告。
张君宝和赵昺在此氛围下,亦各自庄严行礼,上了一炷香。
上香完毕后,张君宝拦住一名香客;
“敢问居士,此间天后庙的庙主汝可识得,住在哪里。“
被拦之人身着青色长衫,腰束黑色腰带,头顶黑色长脚幞头。此时被张君宝拦住也不气恼,连忙还礼。
“真人,小可这厢有礼了,此间庙主,是德诚法师,平日不受吾等香火供奉,只是代管天后庙诸事,此刻应是在后殿清修。”说完,引着张君宝二人,走到殿后,指了一条连廊。
“穿过此处连廊,行至一照壁处,有一小石桥,跨过石桥,便是后殿,庙主当在其中。”
张君宝抬头望去,连廊并不长,连忙向香客作揖答谢。
“多谢居士指引,贫道就此谢过。”
说完拉着赵昺穿过连廊,往照壁走去。
刚刚从照壁边穿过,一大群白鸟突然从石桥边越过,有两三尺长短,头上羽冠及下体蓝黑色;嘴赤红色。上体和两翅通体白色,雄壮威武。
群鸟停在张君宝和赵昺跟前,不停低头又抬头,仿佛是在向二人叩首。
赵昺突然脑海中想起小皇帝的记忆,此鸟他也识得,乃是白鹇,当日在崖山时也曾亲自养了一只,还十分通人性,但是后来也在海战中沉入大海。
没想到在这天后庙竟然看到如此之多的白鹇鸟。
“妙哉妙哉,此鸟识得主人,是在此恭迎信主也。弟子俗家姓赵,道号德诚法师,便是此间宫主。”
正当赵昺和张君宝被白鹇鸟围着叩首的时候,从后殿里传来一声,爽快的大笑,门扉推开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殿门中走出。
来人约摸七尺高,身着窄袖绣衫,面目无须,太阳穴凸起,光头却无疤,行走时器宇轩昂,端是不凡。
匆匆行至赵昺和张君宝跟前,却没有先对张君宝行礼,却对赵昺行了个抱拳礼。
“信主能到此处,弟子万分感慨,在此恭迎信主大驾。此间也有一位旧人对信主万分想念,待会便唤来与信主相见。”
说完还转头对后殿门口站着的青年人里吩咐:“阿山,去客房处唤张信主来后殿。”
对赵昺行完礼后,又对张君宝行了一礼:
“真人恕罪,不知真人来此间所谓何事?”
赵昺和张君宝相识一眼,二人并不认识德诚法师,法师对二人的却态度截然不同,对赵昺极为恭敬,对张君宝却态度一般。
而且在言语中看出,德诚法师可能还认识赵昺。
赵昺却不熟悉这位德诚法师,也不知他所言的旧人是谁。
“法师如何认得小子?”
德诚法师笑着对赵昺点了点头;“自是认得,但不可说也。”说罢转过头来问了张君宝一句;
“真人此来天后宫所谓何事?”
张君宝低首行了个揖;“贫道贸然来访,多有得罪。云游至此,是受嵩阳少林方丈所托,求取《楞伽经》原本,带回中原,交还释家。”
“哼”
听闻张君宝来意,德诚法师居然冷哼一声,看向张君宝的神色有些不善。
“那《楞伽经》确在天后宫,昔年东坡居士受佛印和尚指点,亲自书写《楞伽经》,并刊印此经。东坡居士手书原本流落泉州,后被天后宫所得。”
“此真经乃是禅者修习禅法,明心见性的最好法门,真人若要一观,弟子当双手奉上。如若强要《楞伽经》,带往中原,交于那嵩阳少林,弟子断然不答应。”
张君宝眉头一紧,想到当日少林方丈委托张君宝此时时候神色自难,言辞恳切,是真心想要求取《楞伽经》。
再加上天后宫确实不像是佛门,便问道:
“法师,贫道有一事不明,据那少林方丈所言,天后宫并非释家,为何守着《楞伽经》的原本不放。法师何不归还释家真经,也不枉一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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