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窈娘

等了片刻，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快来人呐，死人了！”

听声音正是刚才的老鸨。

一楼大厅中传来一阵慌乱，有人高声问道：

“谁死了？”

“陈，陈公子……”

“哪个陈公子？”

“陈留守家的陈人杰公子。”

林度一听是自己好兄弟出事，站起身就要前去查看。

阎高风等人也推开身边女伴，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陈人杰是廷尉狱的同僚，加上又是留守大人家的公子。

此刻对方出事，自己等人在现场，于情于理都必须前去一看。

林度急匆匆下楼，一把揪住老鸨衣领。

“陈人杰在哪？”

老鸨两腿抖似筛糠，哆哆嗦嗦的往后一指。

“在后院，窈娘房中。”

她按田节吩咐，前去窈娘房中喊人，没想到敲门之后久久无人应答。

心想莫不是窈娘出了什么事，推开门一看，只见陈人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人杰是这条街上的熟客，没有哪家青楼是不认识他的。

老鸨认出陈人杰，以为他死去，这才惊慌呼救起来。

洛城留守大人家的公子死在春风楼内，只怕春风楼的所有人都要入狱，绝无可能活着出来。

想起以前客人讲过关于廷尉狱的种种传说，老鸨腿一软瘫坐地上。

林度顺着老鸨指点奔到后院，见一间雅阁房门大开，三两步冲进去。

只见陈人杰衣冠不整，直挺挺的躺在地毯上。

林度平日醉心练武，身边并没有太多说的上话的朋友。

他和陈人杰两人年纪相仿，脾气相投。

在狱中一起搭档办事，胡闹了这么长时间，关系早已亲密无比。

林度知道陈人杰最喜勾栏听曲，平日里几乎就住在青楼，难得回家一次。

来时心中还曾想着，会不会巧遇陈人杰？为此还抱有几分期待，想看看对方见自己突然出现在青楼时惊讶的样子。

谁知此刻见了，却是永别！

……

林度不愿相信陈人杰真的如此。

稳住心神，上前查看。

先是探了探陈人杰鼻息，又摸了脉搏。

“还有气！”

阎高风等人随后赶至。

赵峰端起桌上的酒杯闻了闻。

“是五香迷魂散。”

他武艺不高，但是对药理极为擅长。

只是一闻，就知道陈人杰只是被迷晕了过去。

“去取雄黄来。”

赵峰朝林度道。

春风楼备有雄黄粉以驱除蛇虫，林度找到龟公，要来一包。

赵峰接过，让林度扶起陈人杰。

用刀尖挑了筷子头大小的一撮粉末，凑在陈人杰鼻下，然后用烛火微微炙烤加热。

一股蒜臭味蔓延开来。

陈人杰被这股味道一熏，鼻尖耸动，猛地打了两个喷嚏。

接着悠悠转醒。

……

不等林度问询事情经过，门口脚步急响，两名巡街捕快就冲了进来。

原来听见陈公子出事，早有客人上街找到捕快报案。

问了林度等人身份，两名捕快一人留在房中，一人则去把相关人等聚在一起，等着捕头来后审问。

陈人杰见面前多了许多人，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儿？”

林度并未回答，反问道：

“你怎么回事？怎么就中了迷药？”

陈人杰指指桌上茶壶，示意自己要喝水。

林度把壶嘴直接塞进他嘴里，等他喝了两口，一把夺过。

陈人杰又指指门外围观的人群，捕快上前轰散，关起房门。

接着抬袖掩住脸庞，然后长叹口气，讲起经过来……

原来，陈人杰这几日被母亲监督练武，连着好几天都没来勾栏听曲。

这一日听人说起春风楼新来一位清倌人，极擅操琴弄箫，心中再也忍耐不住。

下值后就匆匆赶来。

他是楼里的贵客，一来就直接让老板领着到了窈娘房中。

而接待林度等人的老鸨此时有事，正巧避开，不知陈人杰已在内。

直到来敲门时，才发现他已经昏迷。

林度问起窈娘踪迹，陈人杰摇摇头。

他在喝下掺有迷药的药酒后，一时并未完全昏迷。

迷迷糊糊中看见，窈娘翻走了自己身上的银钱首饰，跳窗逃走……

……

几人正听着陈人杰讲述，紧闭的房门被一把推开。

一名圆脸富态的中年汉子挎刀疾步走了进来。

见到陈人杰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汉子震惊愤怒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

来人是陈人杰的姑父夏石镜。

他在不远处的一间酒楼喝酒，听到手下汇报陈人杰出事，这才急匆匆赶到。

阎高风和夏石镜乃是旧识，捡简要的几句话讲明经过，夏石镜长出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

把春风楼的老板、老鸨、以及一应龟公小厮叫来问清情况。

夏石镜道：

“你们有所不知，近日洛城新来了一名女贼，专朝着富家公子下手。”

“短短时间，已有十几人受害，被迷倒劫去钱财……”

“我原以为她还似往常一般，只在酒楼之中出没，这才到酒楼蹲点，没想到她竟然混进了青楼。”

说着恨铁不成钢的伸指朝陈人杰额头点了点。

“你呀你，好不容易乖巧两天在家里住着，偏偏要自己赶着上来。”

“这回着道了吧？”

陈人杰只当没有听见，瓮声瓮气的道：

“这还不是怪你们办案不得力，要是你能早早把这女贼抓了，我今日怎会如此？”

双手抓住夏石镜。

“姑父，你一定要把这人抓到，千万要抓到……”

夏石镜朝陈人杰脑袋一拍。

“抓？怎么抓？”

“我又不是三头六臂，之前的赵松钧绑架一案都还未彻底查清，再加上其他案子，哪里分得出许多精力顾及这边？”

“再说了，对方极擅易容变化之术，每次作案都是不同的样貌。”

“除非当场擒住，不然事后谁能认得出来？”

陈人杰眼珠子一转，朝林度道：

“我有一计，林兄你扮做公子哥的模样，然后引蛇出洞……”

话说到一半又改口。

“不不不，如此，如此对于林兄来说太过危险了……”

林度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由嘀咕。

只觉陈人杰今日举动不似往常，言语之中似有许多不实之处。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林度几次看见他露出副怅然若失的神态。

陈人杰请求夏石镜抓住窈娘的目的，并非嘴上说的这般简单。

夏石镜朝林度仔细打量几眼，见他相貌举止不凡，微微点头。

“先不劳烦林小哥，我已从外地请来高手助阵……”

“若是他也抓不住这女飞贼，再让林小哥出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