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埃尔隆德的请求

塔涅斯走远之后，在厨房内偷听的矮人听到“耳朵又长又尖”之后，也立刻反应过来有一队精灵找上门来。

于是这名负责养鸡的矮人连简单的平底锅没放下，直接向摩恩城的方向跑去找菲力与奇力他们。

“我可能不能让我的朋友吃那些夹耳朵的亏！”矮人一边嘟哝着一边卖力奔跑。

而另一边，海德要塞。

海德要塞的城墙上面，十多名葛瑞克士兵们排成一排，正笔直的站在那里，望向下方。

亚人集群则站在外围放置床弩的平台上，互相之间叽叽喳喳谈论着要塞外站着的那支骑兵队，并没有将床弩对准他们。

而在下方的大门处，堕入鲜血之道的葛瑞克骑士率领着两名葛瑞克士兵，如同雕塑般静立。

在这名骑士长面前不到十米的距离，一名样貌英俊的精灵正骑在健壮的战马上。

在这名精灵的身后，有着数十名与他保持着同样姿势、骑在黝黑战马上一动不动的精灵。他们穿着修身的银色盔甲、背后是红棕色的披风，同样安静的等待着海德要塞真正主人的到来。

而在这些骑兵们的身后，还有十辆马车。

从压入泥土中沉甸甸的车辙来看，马车上装满了东西。

当塔涅斯与肯尼斯来到这里的时候，为首的精灵立刻翻身下马，向两人露出了和熙的笑容：“你好，甘道夫的朋友。我是埃尔隆德，幽谷领主。米斯兰迪尔，也就是甘道夫，他不久前在幽谷做客的时候和我说在明希瑞亚斯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有一名心地善良的人类正在重建他的家园。他希望我能对这名人类伸出援助之手，因此我非常突兀的前来拜访，希望您能接受。”

塔涅斯看向这名自称埃尔隆德的精灵，他面容不显岁月的痕迹，既不苍老亦不年轻，却铭刻着许多欢乐与哀伤的记忆。

他有着乌黑的头发，灰色的双眼，发上戴着一圈银箍。

塔涅斯的内心告诉自己，对方不仅仅是一名领主，更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勇士。

武德充沛啊。

塔涅斯在内心感叹了一句，随后走上前去：“我就是塔涅斯，欢迎你们。”

反正这些精灵都是过来给自己送物资的，塔涅斯没有不欢迎的理由。

而跟在塔涅斯身后的肯尼斯·海德，则走到塔涅斯的身后，同时转过身挥手示意，让海德要塞的士兵们解除戒备。

“甘道夫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辛苦诸位远道而来。”

塔涅斯向前一步对埃尔隆德伸出手，却发现对方向自己先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才握住自己伸出去的手。

是不习惯和人握手吗？

塔涅斯心中想道，轻轻晃了晃就松开。

结果反而是埃尔隆德先露出歉意的笑容说道：“很久没有和其他人类打交道了，差点忘记你们人类的握手礼仪。”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塔涅斯刚刚的疑惑得到解答，表示自己没有在意，并且邀请他们前往摩恩城。

在前往摩恩城的路上，埃尔隆德那双明亮的眼睛环视着周围变为金色的草地与树叶，随后仰头看向那绚烂的黄金树，称赞道：“这棵树的确与甘道夫说的一样，拥有着神奇的力量。这股力量充满生命与活力，很难不让人欢喜。”

埃尔隆德自然感受到了从黄金树的枝叶上洒下的点点赐福，才会这么称赞。

塔涅斯听到对方的称赞，也露出笑容：“每一个见到它的人都这么说，但是它还处于成长期。等到它真正成为参天大树的时候，我会再邀请您过来参观。”

就在两人友好的交流时，一道粗嗓音划破天际传来。

“保护塔涅斯老师！”

只见一群矮人手里拿着刀枪剑戟还有锅碗瓢盆就从路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奇力的声音最大，也冲在最前面。

“喝啊啊啊啊啊！”

但他很快就被身后双手握着战斧、发出咆哮的杜瓦林给超过。

埃尔隆德身后的精灵骑士们反应非常迅速，他们一夹马腹，骑着战马就将埃尔隆德与塔涅斯围起来，保护在中心。

埃尔隆德脸色古怪的看着这些莫名其妙冲出来的矮人，在看到有些矮人手中拿着的甚至是还沾有油渍的平底锅时，眼神更加不解起来。

他能看出来，有些向自己冲过来的矮人压根连战士都不是，只是一些农夫与厨师。

“塔涅斯领主，这些矮人是……？”埃尔隆德想不出来答案，只能将目光看向塔涅斯。

塔涅斯看着真的露出担忧与紧张表情冲过来的矮人们，顿时两眼一黑，有种想不管的冲动。

但他又不可能真的不管，塔涅斯甚至看到奇力手中的祷告开始亮起，在他的身后菲力也已经抽出飞刀准备投掷过来。

于是塔涅斯连忙高声呼喊道，制止这群傻乎乎的矮人：“菲力、奇力，快停手！埃尔隆德领主并不是来刀剑相向的！”

奇力听到自己老师的声音，连忙停了下来，愣在原地：“啊？”

菲力也连忙松开手中飞刀的刀柄，有些茫然的看着摆好阵型、亮出武器的精灵骑兵们。

同样，听到塔涅斯制止声的矮人们全部停下脚步，随后包括菲力、奇力与杜瓦林在内的矮人们，纷纷看向那名手中拿着平底锅的养鸡矮人。

养鸡矮人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随后露出尴尬的笑容：“我就寻思听到有精灵骑兵在海德要塞前，还以为是要打架。”

这下两眼一黑的轮到菲力、奇力与杜瓦林了，尤其是奇力与杜瓦林，他们冲的最快，因此也看到了骑兵队后面跟随着载满物资的十辆马车。

但是他们对精灵并没有好感，因此在明知自己理亏的情况下也没有道歉，就这么在原地杵着不动。

埃尔隆德这时候也知道是矮人们自己闹出误会，用精灵语命令自己的骑兵们解除警戒，随后与塔涅斯一同走到了奇力他们面前。

“成见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它会让你分不清楚朋友与敌人，也会让你陷入到盲目与危险之中。”埃尔隆德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奇力冷哼一声：“我们可不想和一群忘恩负义的精灵做朋友。”

甚至杜瓦林还没有放下自己手中的战斧，做出挑衅的动作。

菲力相对比较克制，不过也是等奇力说完才将自己的弟弟拉到身后。

而且他无视了埃尔隆德，转而只向塔涅斯说道：“对不起，老师，我们听到您的要塞外面来了一群尖耳朵，以为要打起来。”

塔涅斯也看出了菲力他们这帮矮人好像与精灵不对付，于是连忙安抚道：“谢谢你和你同胞的好意，菲力，你们先去海德要塞休息吧。”

菲力又斜眼多看了几眼埃尔隆德，才点头答应。

“哼。”奇力冲着埃尔隆德冷哼一声，跟着自己的哥哥离开。

“哼！”这个是杜瓦林，临走之前向埃尔隆德掂量了几下自己手中的战斧。

其他矮人也都是一样，在菲力的带领下路过精灵时全都冷眼相对或者故意发出不满的哼声。

等矮人们与精灵们交错而过，互相看不见对方的时候，塔涅斯才露出头疼与抱歉的表情：“实在不好意思，埃尔隆德领主。我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等到了摩恩城的城堡后，我会亲自给你和你的族人赔不是。”

埃尔隆德笑了笑：“只是些许无伤大雅的误会而已，还用不着黄金树的领主亲自赔礼道歉。我很了解矮人们的顽固，就像是冬日里的坚冰。他们能如此听你的话，说明你在这些矮人们的心中有很重的地位。而这也恰好验证了甘道夫对你的评价，你是一名值得结为朋友的好人。”

塔涅斯原本是向埃尔隆德道歉，结果没想到对方不仅不生气，反过来又被对方夸了一顿，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对埃尔隆德的涵养与大度充满敬佩，说道：“您也是一名值得尊敬的精灵，不过甘道夫他评价我的话有些太过谬赞了。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吧，这儿并不是适合聊天的好地方。”

埃尔隆德保持着他的风度与微笑，跟上塔涅斯：“我可不觉得能够随手赠送一柄神兵利器给朋友的人会被甘道夫过度称赞。”

很快，精灵们就进入到摩恩城的城堡内，涅斐丽·露与罗杰尔在城堡的正门恭候多时，协助精灵们将战马还有装满物资的马车停在它们应该待在的地方。

在他们帮忙的时候，塔涅斯将两人介绍给埃尔隆德。

“战斗时能刮起风暴的女战士——涅斐丽·露，还有将剑术与法术完美结合的魔法师——罗杰尔。我从甘道夫的口中知道你们的英勇，我很开心能够见到你们这样的勇士。”埃尔隆德主动向两人问好。

“我很荣幸能被甘道夫如此评价。”

罗杰尔摘下自己的魔法师尖帽放在自己胸前，优雅的行抚胸礼。

而涅斐丽·露则平淡的点点头：“愿你归去的旅途受到风的保佑。”

四人来到城堡内城主所在的空旷大厅，大厅内摆放着三张宽大而干净的长条桌，足以容纳五十人入座。

只不过长条桌上此时并没有摆放着美酒与美食，塔涅斯抱歉的声音响起：“我已经安排肯尼斯·海德将食物送来，埃尔隆德领主，请你和你的同胞稍微等等。对了，我也是第一次接待精灵，你们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吗？”

埃尔隆德在塔涅斯的指引下，坐到了属于贵重客人的位置上。

其他精灵也都规规矩矩、动作整齐划一的入座。

埃尔隆德闻言笑道：“无妨，反而是我们的不请自来让您无法及时准备，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至于食物方面，正常的人类食物即可。”（注1）

塔涅斯又问道：“埃尔隆德领主，我想您不远万里、千里迢迢的从幽谷来到这里，应该不只是赠送物资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埃尔隆德露出“你果然是明白人”的表情，微笑着说道：“您说的没错，塔涅斯领主。除了赠送物资之外，我的确抱有其他目的。或者说，是甘道夫与我一同商量后决定的目的。”

怎么又是和甘道夫有关？

塔涅斯饶有兴趣的说道：“愿闻其详。”

埃尔隆德转头看向自己的精灵副官：“林迪尔，将地图呈上来。”

一名体态优雅的男性精灵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坐过来将一张崭新的纸质地图摊开在塔涅斯的桌上，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塔涅斯注意到，这张地图上的墨迹还很新，而且用着优雅的字体标注着上面的地理位置。

不过要地图做什么？中土大陆的地图我也有啊。

塔涅斯将好奇藏在心里，等待着埃尔隆德下一步的动作。

埃尔隆德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塔涅斯的身旁，指着地图上属于明希瑞亚斯的右上角某处，那个地方有着“沙巴德”的名字。

塔涅斯看了过去，好奇的问道：“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吗？”

埃尔隆德为塔涅斯解释道：“沙巴德，它曾经是一座伟大的河港城市，能够容纳海船。而其中的沙巴德大桥连通着南北大道，也连通着阿尔诺王国与刚铎王国。然而现在，北方的阿尔诺王国已经不复存在，南方的刚铎王国也日渐凋零，再加上曾经席卷中洲西部的大瘟疫。让沙巴德这座曾经伟大的河港城市变得没落，寥无人烟。如今只剩下日渐侵蚀的土基、城镇废墟与崩塌的大桥残垣形成的危险滩涂。”

塔涅斯点点头：“听起来确实没落的很可惜，但是这和你与甘道夫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吗？”

埃尔隆德掷地有声的说道：“我想请您重建沙巴德。”

等等，什么？

塔涅斯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没有急于反对，而是眼神示意埃尔隆德将理由说出来。

埃尔隆德也很欣赏塔涅斯不急不躁的性格，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个世界曾被黑暗笼罩，塔涅斯领主。直到现在，黑暗仍旧没有散去，它潜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伺机待发，在我们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我们痛击。”

“沙巴德的地理位置也很特殊，如果你能率领你的同胞重建这座港口城市，从精灵的幽谷到人类的刚铎，将重新拥有一条能够迅速支援对方的捷径。而且蓝色山脉的矮人，也能够依靠沙巴德这座城市更轻松的前往墨瑞亚矿洞，收复他们的另一个故乡。”

“当然，重建沙巴德一事非同小可，您不答应也没关系。而如果您答应的话，我以幽谷领主的身份发誓，会对你的重建工作进行支援。”

塔涅斯陷入到沉思之中，他听出来了埃尔隆德和他所说的话竟然是以一场旷世战争爆发为前提。

不过即使不爆发战争，重建沙巴德也能够使其成为一座交通枢纽之城。真能重建成功，对于自己也有很多好处。

塔涅斯陷入到思考之中。

埃尔隆德看出了塔涅斯流露出来的表情，半是叹息半是无奈的说道：“战争从未真正远离这片土地，我和甘道夫所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在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时期，多做些准备。”

这时，肯尼斯·海德轻手轻脚地走到城主大厅的门前，门上的铜环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大厅之中。

随后，端着美食的葛瑞克士兵们鱼贯而入。

他们手中长长的托盘，上面摆满了香气四溢的美食：金黄的煎蛋，鲜红的果酱，翠绿的沙拉，还有沁人心脾的葡萄酒。

有了这个小插曲，塔涅斯趁着这个机会对埃尔隆德说道：“这件事情，我需要些时间考虑，埃尔隆德领主。而且除了沙巴德之外，甘道夫一开始给我推荐的地点是同样被废弃的泷德戴尔大港，让我与南方的刚铎王国取得联系。而现在我也才只是刚刚重建我的故乡，所以我真的很需要时间。”

埃尔隆德点点头：“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而且我也不希望你误会。我与甘道夫只是向您提议，并非强求。即使你不打算重建沙巴德，我也不会因此感到失望。我是非常乐意看到明希瑞亚斯这片土地上，因为你而重新焕发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