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金大腿

“姨母，救命啊！”

郁琪琪动了点小心思，呼喊的不是“太后”，而是“姨母”。

至少慈宁宫人听到这称呼，不敢随便将她拒之门外。她也希望这久违的称呼，能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太后，回温一点亲情。

她的叫喊，以及拍门声，很快惊动上夜人。

“不要命了？慈宁宫外，也敢有人夜半喧哗！”

知道自己现在形象差，郁琪琪怕这些宫人认不出自己，赶忙将乱糟糟的头发往后梳理，皱巴巴的衣裳抚平。

面对冲出来的一群人，认出领头太监是慈宁宫总管福海，对方肯定认识她。心中一喜，急步迎上去。

“福公公，我是郁琪琪！有人要杀我啊～我想求见姨母！求她老人家救我！”

福海拿过旁人手中一盏红灯笼，对着郁琪琪照了一照，惊得差点跌了灯笼。

“郁……郁主儿！您怎么从冷宫里跑出来了？”

郁琪琪一听，心往无底深渊沉去——

太后果然知道她被一撸到底，贬为更衣的事！

可被关了半个多月，慈宁宫安安静静，毫无作为。难道这位姨母真不在意她死活？

不过福海下一句话，又让她重新生出希望。

“郁主儿，您叫救命？谁要杀您？谁敢杀您？”

众所周知，郁琪琪是佘太后亲外甥女。没有太后点头，即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将之处死。

因此福海的三连问，语气饱含满满的惊讶和震撼。

郁琪琪立即抓住福海，毫不犹豫，双膝着地，朝他跪下去。

“求福公公帮忙通传太后，救我！”

她生死系在福海一念间。

什么面子里子，不在意。她此刻膝下无黄金！

“郁主儿！您这可真折煞奴才！”

福海吓了一跳，连忙丢下灯笼，双手搀起她。

“您等着，奴才这就去为您通报太后！”

使了个眼色。

左右立即簇拥郁琪琪进入慈宁宫，“啪”地关紧慈宁宫大门，上了门闩。

郁琪琪哆哆嗦嗦用双臂抱紧自己，站在殿外石阶下。冷风嗖嗖，直往她褴褛成网洞状的衣裳里灌，冻得她浑身僵硬。

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天空，她下决心要记住今夜狼狈！只要不死，一定将害她的人揪出来，狠狠报复回去。

大殿亮起灯光。

福海从太后寝宫里匆匆出来，把郁琪琪引进内殿。到了这里，郁琪琪感觉像从地狱回到人世，浑身轻松。

“福公公，太后肯见我吗？”

福海神色几许复杂，欲言又止。

“郁主儿，太后娘娘身体欠安，夜里不便起身。奴才先让人侍奉您沐浴更衣吧！”

说完，招手叫来几个宫女，让她们服侍郁琪琪离开。

郁琪琪不免懵逼。

这到底是打算救她？还是准备放手不管？

万一那道圣旨，是真的怎么办！太后连问都不打算问她，嫌弃她至此吗……

没办法，她只好随宫女先退下。

她一走，福海立即调派人手，朝冷宫赶过去。

外面风风雨雨，郁琪琪窝在温暖明亮的房间，沐浴更衣，吃了盘宫女送来的精致点心。

太后口味偏淡，点心做得没甚味道。郁琪琪砸吧下嘴，怀念自己曾经风光的时候。那时真是想吃什么有什么！

她这里狼吞虎咽，没注意到虚掩的殿门外，闪过一条隐隐绰绰的身影。

有人在近乎痴迷地望着她。

一双能看出从前风韵、不再年轻的美眸，泪光点点，盛满破碎淋漓的哀伤。

等郁琪琪若有所觉，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惊弓之鸟，过于紧张了。起身掩好门，将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漫长的一夜。

躲在房间里没敢出去。更没勇气跑去质问太后，为何对她这个亲外甥女不闻不问？

天亮了，她只能重回冷宫，束手待毙吗？

后宫树敌无数。她现在身份，随便一位稍具权势的高位妃来，都能抬抬手弄死她。别说圣心难测的皇帝。

终于，门开了，福海如同一缕阳光，进入房间。

“郁主儿，请随奴才来，太后要见您——”

郁琪琪犹如听到了伦音，霍地抬起头来，双目熠熠生辉。

这近晌午了，外面指不定天下大乱，太后终于肯见她了？

她立即起身。腿下一软，却差点踉踉跄跄摔在地上。

福海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她：“郁主儿，您小心！”

他友善恭敬的态度，越发令郁琪琪感到无比的希望。

可能，太后真是她的救星？

不然，太后亲信怎会对她如此客气。

跟着福海，进入慈宁宫正殿。郁琪琪看见佘太后坐在一张金丝楠木软榻上，手里捻动长串沉香佛珠，背后垫着引枕。

她一袭素淡长袍，头上仅插一支古朴玉簪。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无尽故事。

真是岁月不败美人。年过四旬，依然气质华贵典雅，美得从容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

郁琪琪不敢多看，怕太后又责备她没教养。低下头，老实按宫规行大礼，口称：“罪妾请太后娘娘安。”

佘太后拨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声音平静。

“知自己何罪？”

郁琪琪一噎。

佘太后替她缓慢一字字说了。

“恃宠生娇。争宠、嫉妒、不敬上、不睦下、逾制、残害妃嫔甚至皇嗣……”

“我没有残害皇嗣！”

原打算老实装鹌鹑的郁琪琪，一个没忍住，犟劲又上来了。

是她做的她认；没做过的，打死不认！

她承认嫉妒使她面目全非，打压过一些妃嫔。但杀死她们，没影的事。何况谋害皇嗣？

后宫每一个女人，对子嗣无比渴望。

所以将心比心，宫斗不牵连无辜孩子，是她的道德底线。

上一世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令她身败名裂惨死，简直令人无能狂怒。

“他们说你有，就是有！”

一句话掷地有声。

佘太后眼皮不抬，紧捏手中佛珠。好似看她一眼，会脏自己眼睛。

“蠢货！”

郁琪琪憋屈地闭紧嘴巴。

“圣驾到——”

蓦然一声拉长调的通传，惊得郁琪琪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尚没求得太后答应救她，皇帝怎么就赶来了？

若……圣旨是真的，她还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