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男仆将那母马围成一圈,焦急大喊着,始终不敢上前,只能尽力挥摆着臂膀,限制那母马横冲直撞。
“让开!我能驯服它!都给我让开!”
刘义真口齿不清的咬牙喊道。
谢晦身长七尺五寸,身姿挺拔,他趁旁人都不敢上前时,一个健步越过,想要趁其不注意攥住缰绳。
“让开!”
面红耳赤的刘义真猛地提起缰绳,马驹抬起。
砰!
马蹄踹在谢晦的腹部,后者倒在吃痛一声,倒在地上。
刘义符见状,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谢晦,上前与仆从一同搀扶。
“谢公可还好?”
“多…多谢世子。”
谢晦捂着胸,向刘义符道谢时都有些喘不上气。
府门外值守的武士,听见事态闹大,顾不得站岗,赶忙冲了进来。
往日里刘义符、刘义真本就十分闹腾,称他们为顽童都算是赞美之词。
在挨过责骂后,那些侍卫也不敢再马上“擅离职守”。
全身被甲胄包裹的数名武士,想要制服这未长成的马驹,自然不在话下。
正当此时,刘裕来到众人身前,挥手止退了众人。
刘义真趴在马上,半个身子都快要掉下来,却死死的不肯松手。
刘裕比那马驹还要高上一截,他盯着那深邃的黑眼所。
马口喘着粗气,马蹄来回在地上摩梭,过了一会,那马驹竟出奇的安抚了起来。
刘裕径直走上前去,将手抚在马鬓上,对刘义真说道。
“马儿也是通灵性的,你光以蛮劲御马,怎能使其顺服?”
“儿……儿知道了。”
要是刘义真有蛮劲,自然也能以力降之。
…………
堂内。
“还不快与宣明道歉?”
刘义真见谢晦捂着胸腔,不愿般说道:“爹,我早说了,让他们别挡着我,这怎能怪……”
谢晦听了,只是苦笑道,“二郎年少,气盛在所难免,是我唐突了。”
凌厉目光射来,刘义真急忙改了口。
“是孩儿错了,多亏谢郎舍命相救。”
不知刘义真是不是特意而为,他在舍命两字上拖音长的多。
“二郎多礼了,这是谢晦该做的。”
刘裕叹了口气,先是看了眼刘义符,又看了眼刘义真,手掌心处传来阵阵瘙痒。
他极少打骂过子女,毕竟都是爷孙辈,对子女管教不严,平日里主打的就是快乐教育,怎么开心怎么来。
如今,老大刘义符开窍了,也肯上进了,而刘义真……
若是两人半斤八两也就算了,一前一后的落差才是最让人难受。
等那提着药箱的老头再一次来到郡公府,孙氏在听到消息后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真儿?!”
刘义真就傻站在那,一声不吭,等孙氏上前拥住他,方才回过神来了。
刚刚替谢晦查探过伤口后的葛太医则是忍不住说道,“二郎只是受了惊吓,夫人…放心。”
说完,他又对谢晦说道,“谢郎,胸腔囤有淤血,我给你开副方子,回府后多吃些补血的,再多泡热水澡,几日便可痊愈。”
“多谢葛老。”
等谢晦与那葛老头离开刘府后,刘裕才开口问道。
“为父罚你站着,可觉得委屈?”
孙氏就坐在一旁看着,刘义真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后,马上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委屈。”
“你说与为父听听,为何要驯那性烈马驹?”
刘义真瞥了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刘义符,义正言辞的说道,“都是爹的儿子,大哥能骑马射箭,那我也行。”
“混账话,为父让你大哥站在身前比比。”
刘裕笑骂道,遂即示意刘义符走到刘义真身前。
相差一岁的兄弟俩,不仅身长上差了半个头,臂膀,手掌也都有所差距。
刘义符身长大约六尺五寸,也就是一米六,骨架要比刘义真大上一圈。
要可知道,十一岁的少年还未真正开始发育,因为吃食上比较单一,且没有添加超标的激素与化肥农药,古人生长普遍要比后世慢上不少。
虽然身材不及兄长,但刘义真继承了母亲的好样貌,要是换上女装,保不齐也是一位美人胚子。
身为“泥腿子”出身的刘裕,知晓刘义真有好胜心十分正常,先前与刘义符作赌,害其昏迷不醒,如今放着那些温和的马驹不骑,非要逞强,害谢晦受了伤。
距离上一次这才多久,更何况刘裕对谢晦还是抱有愧意的,高门子弟,不以家族利益为主,谢晦的忠心可想而知,而刘裕想提拔又提拔不成。
“饶是你大哥,也未曾那般强拽硬踢,那刚断了奶的马驹性子烈……”
情理皆不占的刘义真在父母的双重打击下,板不住脸,开始哀求道。
“孩儿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
“儿以后不敢了!”
………
谢晦受伤需要调养几日,刘义符前往石头城军营的事情就被耽搁了。
北伐一事早已传遍了建康城,他本以为城内会有些乱哄哄的,可没有,反而异常的平静。
刘义符不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真正的风平浪静,不过从刘裕每日的举动来看,还真是静。
这位豫章郡公、当朝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二十二州刺史,每日偷的清闲。
南方燥热,可还未到三月,天黑的总会早些,而刘裕总是在天色未黑前,便已经归家。
“父亲今日怎回的这般早?”
刚打道回府的刘裕愣了一下,说道。
“呵!你怎还管起我来了?”
“儿只是好奇,父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说,应当忙的不可开交才是。”
刘义符故作疑问的说道。
刘裕听完后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天色,背过身去,招手道。
“与为父上车。”
这还是“刘义符”第一次坐马车,且还是四匹战马所拉的马车。
建康城内的驰道极为平坦宽阔,轮毂滚动声参杂着武士甲胄哐当声,前列的车乘赶忙避到一旁,好让出一条道路,车水马龙,两旁的商铺门户大开,让路过的人能清晰看见那柜上的瓷器与绸缎。
刘义符收回了头,开始想着数千里之外,该是怎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