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是政和四年,
柴宣已经十八岁了。
昨日,黄文炳从东京写了封信回来,
照例先拍了柴宣一通马屁,
说他料事如神,尤如诸葛重生,姜尚在世,属下佩服万分之类的话。
文笔精妙,修辞华丽,
显然是用过心思的。
柴宣忍不住多读了几遍,深以为然!
信后面的内容,大意是高坎高衙内果真调戏了林冲的娘子,
现在林冲已被关于大牢,将要刺配沧州。
柴宣看完后将信烧了,暗自思量:
林冲此人武艺没的说,性格上却差了一些,
对官位太过迷恋,行事忧柔寡淡,与这种人当朋友,真没多少意思。
可若是将这种人当作属下,却是再好不过!
上司骂他,他能忍,
上司罚他,他忍,
上司打他,他也忍
上司儿子调戏他妻子,他还能忍,
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忍者神龟,也不过如此!
只要给他一个编制,他就是最好的牛马!
这般好的下属,柴宣定是要收的,
只是,眼下不能去救他,让他再多经历些苦难,方知珍贵。
待他大闹了草料场,上了梁山,被王伦排挤,在他最失意时,才去请他,
告诉他,只要跟着自己,他不必当贼寇,再给他一个小官当当,
他必感激涕,拼死追随。
至于林娘子?
柴宣觉得还是可以救一救的,
且不论她是张春娘的堂姐,
给林冲留一个羁绊也是好的,便于控制。
当下写了封信,让王进回了趟高唐州,与张春娘一道,去将林娘子和张教头接回太平村。
东京那边,黄文炳已与张教头和林娘子通过气了。
……
周昂整日郁闷,在院中喝着闷酒,
他已放弃去攻打卧牛山了,
攻是攻不打来的,白白让禁军弟兄送了性命,
他已做好了回京受斩的准备。
柴宣带着一坛好酒,找上了周昂,刚进门,就大笑道:
“听闻近日周将军爱饮美酒,小可正巧有一坛十年陈酿,特来与周将军共饮之。”
周昂起身打了个招呼,随又坐下,自斟自饮,叹道:
“柴公子莫要取笑周某了,败军之将,命不久矣,喝什么美酒佳酿?都没甚滋味,不过是断肠毒药罢了”
柴宣坐下,打开酒封,给周昂沏了一碗,又自个倒了一碗,笑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周将军何必自暴自弃?再者,那卧牛山也并非攻破不下。”
周昂抬眼,看着柴宣摇头苦笑,道:“柴公子好大的口气!你未见那卧牛山之险势,有此逛言,周某不怪你。”
柴宣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展开,道:“将军所说的卧牛山,可是这图上所画?”
周昂醉眼朝那宣纸上一瞧,见是一幅地图,有些熟悉,
忍不住又多瞧了几眼,顿时一惊,激动的说道:“这……这真是卧牛山的地图?”
柴宣笑而不语,
周昂酒醒了一大半儿,抓过地图,仔细察看,
见上面标注详细,有居住区,防御工事区,军营,粮仓,食堂,牲口圈养地等等。
甚至将对方布署人数,何时换防都详细标明。
周昂越看越欣喜,呼吸都有些急促,猛地抬头,道:“柴公子是从何处弄到这张地图的?”
柴宣道:“小可手下有擅偷鸡摸狗之徒,在将军与对方混战时,曾数次潜进卧牛山中,画得这张地图。”
“偷鸡摸狗之徒?”
周昂越发的惊讶,没想到这类小贼,也能立此大功?
他不由得感慨:“柴公子果真是知人善用!”
柴宣笑了笑,正容道:“小可愿助将军破了这卧牛山,只是小可有个条件!”
周昂精神一振,抱拳道:“若真能攻破卧牛山,剿了贼寇,莫说一个条件,十个八个也依你!”
……
第二日,
周昂再次点兵二万,征讨卧牛山。
来到卧牛山脚下,大军摆开,
山顶的卧牛山厢兵,便立刻开始敲锣示警,展开防御。
周昂却只带了二人,一同上山。
来到山顶寨门关隘,周昂对守卫的厢兵说道:“叫你们的首领出来答话!”
不一会儿,李明从高处探出头,四下瞧了瞧,见周昂果真只带了三人,问道:“周将军,所为何事?”
周昂沉声说道:“打开寨门,本将军要与苗仲先谈一谈!”
李明退下,
又过了一会儿,寨门打开,冲出一队人马,于两边列队。
李明前来,朝周昂拱了拱手,道:“周将军,请!”
七拐八绕,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倚山而建的飞阁内,
周昂见到了苗仲先,在他身边,还站着四位老者,
苗仲先抱拳,笑道:“哎呀!原来是周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周将军,请!”
周昂面无表情的坐下,对苗仲先道:“本将军此次前来,是奉了童大人的命令,商讨尔等招安之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脸上皆是又惊又喜。
“咳咳……”
紫山村的族长紫宗望,故意咳嗽,
苗仲才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容,问道:“将军可有童大人的信涵。”
周昂拿出一封信,递给苗仲先。
苗仲先迫不急待的展开一看,顿时气得不行,一拍桌子,唰地站起来,指着周昂的鼻子怒道:
“姓周的,你真是来诚心招安的么?你这也忒欺负人了!你就不怕我宰了你!”
周昂傲慢的冷哼一声,并不回话。
紫宗望问道:“苗大人,上面写着什么?”
苗仲先抓着信,真想将它撕碎,可紫宗望要看,他也只好递给对方。
紫宗望四人传阅,
上面写明,招安有三个条件!
其一:交出百万贯钱财,给童大人,便于他去打点!
其二,每年要给童大人五万贯,可保其无忧。
其三,杀了苗仲先,此贼是皇帝圣口言明,要诛九族的,其他人皆可赦免,唯独此人罪无可赦,非死不可!
苗仲先自是勃然大怒,
然则,四位族长,却若有所思。
“本将军就在山下扎营,若是想好,提着苗仲先人头来见,童大人知道尔等都是被逼的,他已承诺,诸位招安后,荣华富贵,一如从前。”
周昂说罢,大大咧咧地起身朝外面行去。
苗仲先大怒,喝道:“来人!将他拿下!斩了他的项上人头!”
有兵卒前来,正要绑了周昂三人。
然,紫望宗却出言说道:“慢着!苗大人,两军交锋,不斩来使!再者,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还是放他离去吧!”
“是啊!紫老说得没错!”
其余族长也纷纷咐道。
苗仲先一听,心中惊愕,越发的气了,
可四位族长都发话了,他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只得愤然一甩衣袖,率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