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浮阳，有什么事吗？”柳世仁事先开口。
“喂，是仁叔公吗？最近小日子过得可好？”柳浮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口便是寒暄。
“都变成穷光蛋了，还能有多好？”柳世仁一番自嘲地道。
“此话怎讲？”柳浮阳有些摸不清头脑地问。
“就是……”柳世仁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还不是因为'跌阄'，都赢了几千块了。好巧不巧的，却赶上警察扫荡，结果所有钱都让村里人给抢了。”
“你拿在手上、放在口袋里面怎么会被抢，同是一个村的不至于做这种事吧！你就别'哄爹骗娘'的了。”柳浮阳简直不敢相信地问，随后又借此占柳世仁一番便宜。
“去你的，我才是你爹……”柳世仁突然口吐芬芳地道：“是压在赌桌上的时候被抢的。你是不知道，那些人趁乱啥事都做得出来的……”
“你压得那么大啊！几千块一次……”柳浮阳有些吃惊地问。随后又开始对柳世仁说教：“'跌阄'这东西还是要少碰，不然有再多钱都会输光的。”
柳世仁没再说话了。
“那荃柿婶生了没有？生了几天了？男孩还是女孩？”柳浮阳开始转移话题。
“生了，也才几个小时，还不是'妹子几'。没办法啊！那妇娘天生就是生'妹子几'的命，到时候罚款还不得把家底都罚光？好在她'屘叔'是在镇上做书记的，不然早就被抓去割肚子了，还能让你再生下一胎啊！”柳世仁滔滔不绝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生一个嘛！生男生女是两个人决定的，又不是一个人决定的。你说话也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自家妇娘还在坐月子……”
“没事，她命很硬的，说不痛的……她说的话比我的还难听。”
“你真的不能这样，人家现在身体虚……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一分钱都没有了的话？”柳浮阳开始试探性地问柳世仁。
“继续给万金掘山呗！过几天……”柳世仁也是张口就来：“掘山人不掘山能干嘛？难不成还能去当老板？”
“过几天？”虽然柳浮阳也想早点让柳世仁跟自己做事，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你别一没钱连老婆的命都不要了，你不能那么恶心肠。眼看没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再没钱也得等自家妇娘出了月子先，你不能那么狠心啊！阿仁……”
“我也不想啊！”柳世仁无可奈何地道：“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连给小孩买新衣服的钱都没有，连给别人家的小孩包红包的钱都没有，那就衰人衰到家了。”
“那你就晚些天再去嘛！先照顾好自己的妇娘先。”柳浮阳还是要装一下好人。
柳世仁又不答话了。
眼看时机成熟，柳浮阳立即开门见山：“你不要去给万金做了。你给他做到死，他都不会给你升职加薪，到头来还是普通员工一个。”
“那我该给谁做？”柳世仁笑了笑道。
“你就给我做呗！”柳浮阳开始娓娓道来：“最近我也在蕉岭这里承包了数百亩茶山，打算给人掘茶山、种茶叶。我们镇不是种茶叶出了名的吗？它这里也是……当时我就跟头家说明了我们家乡种茶叶的绝活，并跟头家说我可以帮他负责全部种植过程到采摘……后来那头家就真的相信我了，把他、以及他亲戚、还有他村里人的几百亩茶山都交给我去种。”
“你就别在那'屙风涝卵'的了。”柳世仁还是不太相信柳浮阳说的话，便反驳道：“你我都是给同一个老板干活，赚的钱都是同样多。就你那点钱还承包数百亩茶山到采摘，三四年啊！这阶段所有工人的工钱、伙食住宿、化肥、茶树苗钱等等都得你来出，你别看我老实就这样哄骗我。”
柳浮阳不厌其烦地跟柳世仁解释道：“我还是实话跟你说吧！之前我跟万金掘山并不单单只是掘山，还跟万金合伙、入股份、搞投资，不然你以为我天天忙这忙那的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也就你愿意老老实实地给人家掘山掘到死，我是不愿意。这你就没想到了把！”
柳世仁又一次答不上话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柳浮阳跟柳世仁保证道：“我每个月给你开1200的工资，给你做管理，让你帮我管手下的十几名员工。另外，你不是没钱了吗？等你来蕉岭之后，我立马给你预支一个月的工资，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柳世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觉得柳浮阳太不够义气了，自己闷声发大财却不带上他。
但他又觉得自己该感谢人家，人家现在叫自己去当管理不正是带自己的表现吗？只是现在自己跟那家伙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都是一起去掘山的，现如今人家成了老板，自己却还是个打工的，还是给其打工……
他实在是感到不爽。
为什么自己当初就没有抓住那个机会？为什么当老板的就不是自己？为什么不是对方给自己打工？为什么自己后来还把所有钱都挥霍在赌场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把握好那个度？为什么……
他真的是越想越后悔，自己那么拼命地干山活却还是打工仔一个，别人干山活平平无奇的却当上老板了。
也许这正是老板不给柳浮阳直接升职加薪的原因吧。
柳世仁感到十分不甘，但又别无他法。
他没得选择，他当然得答应人家，不然他继续给万金打工肯定赚不了那么多钱，所以他回答柳浮阳道：“好……那你那个地方在哪？”
“MZ市蕉岭县**镇**村**号，到时候你直接来这里找我就好了。”柳浮阳如实地说道。
“好……那就先说到这里了，再见！”
“再见！”
就这样两通电话下来，通讯费是2元，还得柳世仁来掏。而那时柳世仁身无分文，这钱还得先欠着……
所以那天柳世仁才会在痛定思痛之后，跟他老婆提及后天要去蕉岭掘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