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一辆从宫里驶出的车架缓缓停在了信王府门前,从车内走下来两名太监,一高一矮,身着素衣,面露哀色。
……
“奴婢拜见信王殿下,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两名太监一见到朱由检,便以大礼拜下。
听到这一消息,朱由检心中虽早已知晓,可依旧佯装震惊,面露悲色,转身跌坐在了椅子上。
“大兄皇帝……驾崩了?”
“王爷节哀啊!”
两名太监趴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主子没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心里不难过才是假的。
朱由检以手扶额,用余光打量了番眼前这两个魏党太监,胖的是秉笔太监王朝辅,瘦的是秉军太监涂文辅,皆是魏忠贤的心腹太监。
见二人哭的厉害,朱由检也不甘示弱,开始放声嚎哭起来。
“奴婢是魏公公派来,接王爷进宫的!”
心中虽是悲伤,二人却没敢忘记魏忠贤让他们来此的目的。
可看眼下这情况,这位信王似乎是悲伤过度,将他们二人的话全都当了耳旁风,只是自顾自地对着皇宫方向,表露着伤感之情。
“大兄皇帝……怎就这样丢下弟弟驾鹤西去了!”
“大兄皇帝……”
见此情形,涂文辅有些着急了,直言不讳地出声劝解。
“还请王爷速速入宫,继承大统,以安我大明江山社稷!”
这番话一出,朱由检哭的更惨了。
“皇弟一人如何守得住这大明江山啊!
祖宗留下的这大明江山,又将变成什么样啊!”
涂文辅二人见到如此情形全都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着哭声传出,信王府上的奴婢们也都知晓是宫里面来了人,而且身着素衣,猜到是宫里的皇帝驾崩了。
主子哭的这么悲伤,他们怎能不哭,于是全都开始嚎哭起来。
信王府中的这场闹剧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周氏这才带着王承恩来到了屋内。
王朝辅看到来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前。
“奴婢见过王妃!”
“还请王妃出言劝劝王爷,随奴婢们早些入宫吧!”
二人好似是抓住了救星一般,连忙请求,毕竟再这样哭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总不能真将朱由检强行给抬进宫去。
“王爷!王爷!”
周氏没有理会两名太监,而是面含悲色的走到朱由检身前,拉住对方的手。
“王爷莫要哭坏了身子,如今大兄皇帝驾崩,我大明不可一日无主,王爷还是速速入宫去吧!”
“我如何做的大明皇帝,安抚的住这满朝文武!”
朱由检看上去十分的犹豫,对于皇位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宫中不还有魏公公在,大兄皇帝先前不是交代过王爷,魏公公是大兄皇帝的心腹,有他在,王爷入宫后尽管放心,一切交由他来安排!”
周氏的话瞬间令两名太监眼前一亮,相互对视了一眼。
“娘娘说的是,魏公公此时正在主子爷灵前侯着呢!”
“王爷还是赶快入宫,莫要误了国事!”
周王妃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朱由检与她假装的,目的是为了打消宫中魏忠贤的戒心。
“国事为重!”
周氏拍了拍朱由检的手背,面露忧色。
“让璐儿担心了,本王听到大兄皇帝驾崩,一时悲伤,差点误了大事!”
朱由检摸了摸周氏的鬓角,目露决然之色,也就是这道目光,让周氏略微放下心来。
“哎!”
长叹一声,朱由检转身出府。
“王承恩,你随本王一块入宫!”
王承恩闻言提着食盒快步跟上。
等到朱由检上了王府的车架,王朝辅与涂文辅对视一眼,刚想上前驾车,却是被王承恩给拦了下来。
“事态紧急,王府的马儿往日里都是咱家照料的,就由咱家来驾车吧!”
朱由检的车架往宫中去的同时,内阁起草的遗诏却静静摆放在魏忠贤的桌案之上。
“朕以眇躬,仰绍祖宗鸿业七年于兹,深惟皇考取法尧舜之训,兢兢业业,不敢怠遑
……
皇五弟信王聪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序,即皇帝位!
……”
魏忠贤目光如炬,牢牢盯着诏书上的内容,内心十分犹豫。
朱由检的车架刚一入宫,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大胆,哪个没眼力见的东西,敢拦王爷的车架!”
涂文辅心中那叫一个着急啊。
“两位公公恕罪,是皇后娘娘命奴婢来带王爷过去慈宁宫的!”
小宫女欲哭无泪,身在这深宫之中,他是皇后的人,自是要听皇后的命令。
可得罪了大太监魏忠贤,明日或许她便会出现在后宫中的某处深井,讲起话来颤颤巍巍的。
“皇后既然相邀,本王就先去见上一面吧!”
此事虽不合规矩,可车架内的朱由检发话了,两名太监闻言又无可奈何。
不过只要进了宫,他二人也算是能给魏忠贤交差了。
车架缓缓驶入后宫,一直到了慈宁宫,张皇后身着斩衰早早的就在宫门前等着了。
说起朱由检的这位皇嫂,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正儿八经的是连过“八关”选出来的大明第一美女,熟读史书,后代更是将其列为中华五大艳后之一。
朱由检下了车架,张皇后立马迎了上去。
“妾身见过殿下!”
朱由检还未登基,故而张皇后也只是简单施了一礼,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
“皇嫂节哀!”
朱由检的一声皇嫂,瞬间将二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不知皇嫂让本王来此是……”
“大行皇帝的灵堂还未设好,恐惊到了殿下,今夜殿下就先在妾身宫中歇息,明日天亮后再去灵前祭拜!”
“娘娘……此事……有失……”
朱由检还未开口,身后的两名太监瞬间着急了。
“信王是在乾清宫歇息下的!”
张皇后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闭眼闭听,全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朱由检闻言内心甚是感动,他如何看不出,张皇后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和名声来保护自己。
“那就多谢皇嫂了!”
涂文辅二人对视一眼,见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也只好默默退去,赶去向魏忠贤回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