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仕源年老成妖，自然不屑于和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展开口舌之争。
他转向张凡，说道：“内容太多，无法一一举出，不如这样，我看你的报纸里也提到增值业务，不如你来说说，杨总的这个业务怎么开展？”
这个话题十分毒辣，一个尚未定型，处于探索期的业务，如何在这么匆忙的时刻能够说得清楚？
如果这个说不清楚，是不是说明你这报纸上所提到的那些事也都是无根之水，完全是自己的臆想。
这是个阳谋。
是一个张凡不得不面对的阳谋。
齐社长脑门已经炸裂，他并不认为张凡此刻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张凡看向赵部长：“赵部长，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我能够发言的吗？”
赵部长恼怒于周仕源的无礼，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无法训斥，见张凡问来，答道：“当然可以，这个会议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张凡点点头，站起身来。
齐社长回头：“发言不需要站起来。”
张凡微微一笑，脸色充满自信：“社长，我习惯站着说。”
然后他面向杨总：“杨总，我对于移通的SP增值业务有点不成熟的想法，本来想有机会的话可以会下做点讨论，但既然周所长提出来了，我就抛砖引玉，说一下。
SP业务我就不介绍了，我简单说下我的理解。
随着技术的发展，手机必然会从现在的小屏幕、黑白屏发展为大屏幕和彩色屏，但是怎么能够交互起来是个问题。
从现在看，发展短信的交互最容易的。刚才杨总也提到这一点，即将为手机用户开通短信。
那么，短信的交互可以包括什么呢？
我认为可以包括以下八种。”
刚说到这，下面就开始有人不由发出诧异的的声音，杨总也是眼睛一亮。
“信息类：短信可以推送天气、生活常识、菜谱等这些内容；
通信类：短信聊天室、电子邮件通知；
娱乐类：铃声定制、小游戏、笑话、星座；
商务类：秘书服务、购买彩票、手机银行；
新闻类：定制体育、财经类新闻；
号码百事通：查询饭店、酒店、机场等地方的电话；
证券财经：买卖股票、股票查询；
服务类：位置服务。”
这些内容都是张凡编过的一本书上写的，在前几天考虑企鹅业务的时候就整理过一次，正好现学现卖。
杨总在这过程中眼睛越来越亮，在纸上拼命记下张凡说的每一个字，虽然有些东西不理解，不过不重要，会后还可以问嘛。
周仕源越听越恼怒，脸上阴沉得要滴水。
他不是无知之人，反而是这个领域数一数二的大拿，也因此，张凡说的这些他立刻判断，至少大部分，以现在技术就可以开展，还有一些，随着手机技术的发展，实现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人这么年轻，是怎么把业务研究到这个地步的？
周仕源今天是带着自己的私货来的，他事先就看了张凡的那些文章和报纸，有很多想法不谋而合，可是为了一鸣惊人，自己从来没公开过，想着利用这些研究与各个企业形成合作。
现在被人抢跑了，自己要是再提出，难免被人说是抄袭。
所以，本想出个难题，让对方颜面尽失，然后自己再把更细的部分放出来，也许能重新获得影响力。
但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己的问题变成了别人的垫脚石，还是公开踩的那种。
周仕源不甘心，说道：“你说的这些没有市场验证，不过是你自己的想象。”
杨总连忙说话：“周所长，这可不是想象，这里面有很多也是我们内部探讨过的，但没有张主编说的这般详尽。张主编，我这还有些不理解的，会后还请指教。”
张凡连忙客气几句。
周仕源哼了一声。
这时大家也看出来了，周仕源这就是要和出版社过不去。
可是你对着一个小辈开大，不觉得丢了身份？就算赢了，那也是以大欺小。
但要是输了，呵呵，那就有意思了。
周仕源平时为人跋扈，很多人都看不惯，但是他毕竟是领域里的专家，所以面子上多多少少都会给。
现在看他吃瘪，都在暗暗发笑。
周仕源：“虽然杨总这么说，但还是要经过论证。张主编，你这文章里还提到互联网泡沫，是不是在危言耸听？我国互联网事业正在蓬勃发展，努力追赶世界先进水平，你这说互联网泡沫，是在打击大家的信心吗？”
张凡惊讶了，见过被打脸的，但像这样，一边脸已经被抽肿，还要把另一边贴上来的可不多见。
这要不打肿，都对不起对方的一片好意。
“周所长，我不知你是否关注了最近纳斯达克指数的情况，自从3月11号创了新高，就掉头向下，现在已经跌了超过20%。
不仅如此，雅虎、网景、亚马逊等公司的股价也是如此，而且相比道琼斯克指数，它的幅度明显更大。
为什么？
因为现在互联网公司的股价根本撑不起来，传统的估值方法肯定是不行了，现在用的都是想象估值。
我举个例子：
有一家名叫Pets.com的公司，他的商业模式是卖猫砂，只因为销售场景是在网上，刚成立就融资了1亿美元。
此后，他们的业务核心不是找到客户出售猫砂，而是打广告。
他们花了120万美元买下了今年的超级碗广告；
又用了超过20万美元，只为将他们的吉祥物布偶狗在纽约梅西百货感恩节进行游行。
他们开业第一年打广告的营销费用，达到了公司营收的20倍。
这是一种健康的商业模式吗？
这不是个案，而是普遍的现象。
在这样的场景下，一旦支撑股价的想象泡沫被吹破，毫无疑问，所有的互联网公司都将被波及。
有一句话，雪山崩塌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听到张凡的话，许多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交头接耳起来。
在座的都是信息产业举足轻重的人物，行业的新闻多数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只是现在泡沫刚刚开始戳破，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但是张凡这一举例，才发现，这个行业确实有太多问题。
张凡看着周仕源，继续说道：“周所长，你应该非常关注行业内的新闻吧，3月20日，《巴伦周刊》有一篇报道名叫《烧光》。
他们调查了207家互联网公司，其中71%的公司利润为负，包括亚马逊在内，51家的现金会在一年内烧完，而其他的，最长也撑不过2年。
换句话说，没有外部资金注入的话，他们将在两年内倒闭。
我不了解华国的互联网企业的情况，但是，只怕也不乐观。
所以，我提出互联网泡沫不是为了危言耸听，而是想提醒大家，严寒将至，要做好过冬的准备。
当然，我对互联网的未来充满希望，在我写的开篇语里面，是我对未来的期盼。
最后，我打个广告，下一期的试刊，会有一个大的篇幅分析互联网泡沫的成因、发展和应对，到时候还请各位指正。”
这篇文章本来是要放在复刊第一期的，但是今天既然讲到了这，张凡决定把它提前面世。
杨总说道：“张主编，这报纸我们要1000份，我先定了。”
电信公司的李总也不甘落后：“张主编，我也要1000份，让公司的人都看看，学习一下。”
随后，在场的人纷纷出声要预定，多的上千份，少的也要几百份。
张凡拼命合拢嘴唇，但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我真是机灵啊。
“磕磕磕！”一阵敲桌子声响起，是齐社长口里的老首长，面露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