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蔡亲手设计的游戏。
在被游戏化的三年里,他和众多NPC一样,依旧保留着原有的生活习惯。
早上按时到公司打卡,加班到凌晨才能走出写字楼的大门。
等出了写字楼,他才会换上称号,在公司附近偷摸着吸收一点玩家爆出来的金币。
在工作期间,白蔡并非是在工位上一动不动,充当别的玩家们的背景板。
而是真的有在干活。
他是游戏设计师。
在这三年里,他带领着自己的团队,着手制作一款多人联机游戏。
在产品立项的时候,游戏名字就被确定了下来——
猩红地狱。
可是为什么……
它会成为游戏场景?
白蔡看向鸡毛菜,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鸡毛菜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示意他不要提问。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在视线对上的瞬间,一场无声的交流就此展开了。
白蔡知道,这其中肯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可能和自己的特殊身份有关。
但显然,自己不能够点破它——
因为纯白还没到来。
彼此的目光里,似乎都涌现出了一种不可明说的默契。
得,也是当上谜语人了。
白蔡了然地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四周。
他对这周围一切并不陌生,毕竟在这三年里,游戏地图一直都在被优化,打磨。
每一次改动,白蔡都会亲自参与其中,并给出自己的意见。
说他是最了解这款游戏的人,倒也不足为过。
现在脚下的这一片血肉大地,是暴食的主场。
或者说,白蔡等人脚下踩着的,就是暴食本身。
在游戏的设定中,每一种罪孽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土,领土区域里会随机生成它们的眷族。
玩家们能够通过打败眷族的方式,来消除某块区域内的原罪。
在消除原罪后,玩家们也能够获得一系列的道具以及能力,用于提升自己的战力。
贪婪的领土,是一座遮天蔽日的赌场。
傲慢的领土,是一座规模庞大的王城。
所有的罪孽,在一开始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领土。
但暴食十分特殊。
在诞生初期,遵从本性的它就吞噬了自己的领土,以及领土上的一切生物。
地表上的骨刺,就是那些眷族们存在过的证明。
在游戏设定中,这些罪孽会通过天空中的邪眼,来感染进入游戏的玩家们,使他们的理智值下降。
在理智值清空后,玩家们就会成为侍者,拥有罪孽的力量。
同时,他们也随之加入了罪孽的阵营,游戏目标也会发生改变——
从一开始的清除原罪,转变为散播原罪。
“我们现在正处在暴食的领土上。”
在观察了周边的环境后,一幅地图也在白蔡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这地方,他可太熟了。
白蔡抬头看了一眼,借助高悬在天空中的邪眼,他确定了自身的方位。
“跟紧我,有条小道可以走。”
随后,他径直朝着邪眼的方向走去,林悠和阿祖有些意外地看向远去的白蔡。
怎么感觉他又回家了?
不过两人早已习惯了白蔡的不寻常表现,十分自然地跟在了白菜身后。
鸡毛菜走在队伍的最末尾,她看着前方不断前进的三人小组,眼神中满是怀念。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能看到这一幕。
在白蔡的带领下,众人很快走出了这片由白色骨刺组成的森林。
再往前走,地形开始变得复杂。
地面不再平坦,远处甚至有着许多座血色的肉山。
闷热的风带着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一刻不停地在空中飘荡。
轰——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在河床里流淌着的,是粘稠的猩红血液。
这条河流笔直地通往远方的悬崖,两侧的地面上,还时不时有着黑色的棺椁从血肉中破出。
白蔡快步走上前去,将一副棺椁推到了河边。
他向众人招了招手,等到三人靠近后,他推开了棺椁的盖子。
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装下四个人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这就是……小道?”
阿祖将目光从血色河流上漂浮着的棺椁上移开,随后忧心忡忡地看向白蔡。
看得出来,他们估计要乘坐棺椁,在水面上荡起双桨了。
可面前就是悬崖啊!
这要是掉下去……别说青一块紫一块,估计都要东一块西一块了吧?
“手慢无!”
鸡毛菜立刻跳了进去,占据了棺椁前方的最优观景位。
好家伙,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旅游来了。
见这个导游都进棺材了,那旅游和阿祖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两人一前一后,丝滑地翻进了棺椁里。
白蔡走到棺椁前方,将盖子重新推了上去。
他再次对上了鸡毛菜的目光。
这一次,他眼神中满是从容与自信。
不好。
鸡毛菜有些慌了神。
在迟疑了片刻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诶!等等!白……”
“你不进……”
砰!
阿祖和林悠的话还没说完,白蔡就十分利落地把棺椁的盖子合上了。
黑暗瞬间吞没了棺椁内的一切。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鸡毛菜有些失神地靠在棺壁上。
合上了盖子的白蔡绕了半圈,回到了棺椁后方,双手撑着棺壁,小腿微微发力。
在黏腻的血肉大地上,想要推动装了三个人的棺椁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在满是粘液的地面上,棺椁的摩擦力实在是小的可怜。
轰隆——
黑色的棺椁冲入血色的河流,激起了无数血雾。
它和其他漂浮在河流上的棺椁一样,缓缓地驶向远方的悬崖。
“什么情况?”
在黑暗中,阿祖率先开口了。
“白蔡他……为什么不进来?”
林悠的声音有些低沉。
虽然她清楚地知道,白蔡肯定不会害死他们,但一声不响地将他们抛弃……
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他被污染了。”
就在这时,鸡毛菜开口了。
那双满是自信的眼眸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全然没了刚降临时的欢脱。
“他被傲慢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