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有生之年也是坐上直升机了。”
鸡毛菜将胸前的安全扣扣好后,用袖子擦了擦机舱的玻璃。
她侧过头,目光透过玻璃,看向下方。
虽然她在【起源】房间里,也能在天上看到地面的景象。
但能看到这种逐渐远离地面的过程,还是很新奇的体验。
血肉的大地在不断变小,白骨密林点缀在猩红的土地上,像是一碗撒上了白芝麻的毛血旺。
等等,毛血旺是什么?
一个陌生的名词猛地涌入她的脑海,紧随其后的,是一连串陌生的记忆。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开始在鸡毛菜的面前浮现,在如此庞大的信息流冲刷下,她居然罕见地宕机了一小会儿。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一股莫名的抽离感逐渐从头顶传来。
不,不只是抽离感。
还有异常沉痛的撞击感。
鸡毛菜再次睁开了双眼,只见林悠挥舞着大拳头,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仅如此,她的嘴巴还时不时地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突突突突——
高速旋转的旋翼发出嘈杂的声响,完全盖住了林悠的声音。
林悠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立马伸出手,点了点自己头上的耳机后,又指了指鸡毛菜的头顶。
在每个座位的上方,都挂着一副头戴式的耳机。
鸡毛菜恍惚地将耳机戴好,内部频道自动连接。
旋翼的响声在下一秒消失不见,她的耳边只剩下了滋滋的电流声。
“你没事吧?”
林悠有些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鸡毛菜也调整好了状态,她掰下了麦克风,顺势开口道:
“没事啊,刚刚怎么了?”
“刚刚某人亮得跟灯泡一样了。”
频道内,阿祖有些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听到这么个回答后,鸡毛菜心中暗道不妙。
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警告。
作为向导,她在这个游戏里待的时间太久了。
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进入游戏就得遵守规则,哪怕是管理员也不例外。
在纯白还没侵蚀游戏前,这儿还处于三不管地带,所以她能够改变阿祖等人的坐标,同时也能够与贪婪进行赌局。
但在纯白彻底侵蚀游戏后,这里已经转变为了正儿八经的游戏。
这也就意味着她没法再利用权限来帮助玩家,尤其是做出任何对玩家有利的行为。
先前的TP传送失败,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至于这次召唤出来的直升机……
很明显,已经破坏了游戏的平衡性,所以纯白才会对她发出警告。
只不过……
为什么能允许她召唤直升机呢?
按理来说,应该和先前的TP一样,无法召唤才对啊?
好在阿祖也没对这个异常现象过多在意,可能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鸡毛菜整了个活。
“这螺旋桨的声音也太吵了吧,而且这耳机的质量也差的要命。”
他扶了扶有些脱落的耳机,有些无奈地抱怨道。
“也可能是你头太大了,把它撑坏了呢。”
林悠旋即打趣道。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做出一副高深的模样,充满智慧的目光扫过众人。
“你们知道,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是干什么用的吗?”
得,又来了。
阿祖总算是看出来了,这林悠哪是玩家啊,分明是个行走的百度百科。
“这个我知道,是为了给飞机提供升力。”
坐在她对面的小雨高举右手,像极了班级里踊跃回答问题的尖子生。
“恰恰相反,直升机的螺旋桨是给飞行员降温用的。”
林悠摇了摇头,公布了正确答案。
“因为螺旋桨坏了的话,飞行员就会满头大汗。”
额。
好冷的知识。
阿祖有些无语地搓了搓手,试图升高自己体温。
随后,他看向讲得正起劲的林悠:“孩子,这并不好……”
咔哒,咔哒——
笑字还没说出口,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就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颠簸。
机舱内的各个金属部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就连两旁的舱门都脱落了下来。
高空中的猛烈狂风灌入机舱,将所有人的衣服都吹的猎猎作响。
土块解开安全带,冲出了机舱,身后的推进器猛地喷射出大量幽蓝粒子。
“直升机的螺旋桨消失了,我可没法带人飞行。”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鸡毛菜可算知道为什么能在游戏里召唤直升机了。
敢情是因为它是一台残次品。
“那咋整啊?”
阿祖死死抓着座位,试图将身体固定在椅子上。
但即便如此,依旧难逃坠机的命运。
“Don't worry, we have parachutes.”
在这危急关头,机长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他嘀嘀咕咕什么呢,我就听懂个别担心!”
阿祖有些无助地询问道,他刚背会abandon,要想用在实战里还是比较困难的。
“他说我们有降落伞。”
鸡毛菜在座椅底下摸索了片刻,掏出了好几个伞包。
“说个消息,我们有四个人和五个降落伞。”
听到这儿,阿祖立马解开了胸前的安全扣。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座椅上的鸡毛菜三人,眼神中有说不上来的决绝。
“不是……”
林悠刚想开口,阿祖就对她摆了摆手,像是在说无需多言。
他摘下耳机,呼啸的风声很快填满了耳朵。
坐在机舱边上的鸡毛菜拉住了阿祖的手臂,她面色焦急地张着嘴,像是在说些什么。
一定是被哥们的大无畏精神感动了。
阿祖对着鸡毛菜释然地笑了笑,随后一把挣脱了她的手。
他将手搭在了舱门边上,探出了半边身子。
猩红的地面很快充斥在了他的视野中,不断放大的白色骨刺像是快速生长的竹笋。
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他最后回过头,看了眼机舱内的三人。
此时的鸡毛菜等人正一脸焦急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伸出手比划出了正正方方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给哥们立碑吗?
好意我心领了。
“你们一定要活下来啊!”
阿祖在呼啸的风声中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咬了咬牙,跳出了机舱。
座位上的鸡毛菜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随后看向神色复杂的小雨和林悠。
“好了,现在我们有三个人和五个降落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