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尾声

下一瞬，袁福通在现实中猛然睁开眼。

太上的身形早已消失，韩青则处于将跪未跪的姿态。

两人对视，立刻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三清之一，驾临北海。

而本就无法理解古代军械库为何消失的士卒们，更是观察不到有圣人来过的痕迹，他们脑海中的一切有关刚才老道士出现的景象，都全部忘却。

北海巨人站在袁福通的身后，高过天穹的头颅垂下。

他手里抱着小臂长的冰针，灵幻咒噬箴内的诅咒不断爆裂，显然已做好了攻击准备。

虽未炼化，但它已奉袁福通为主，这是因果，是它重见天日的代价，若北海大地不将军械库从地底深处震出来，它将不断蒙尘，直至退化为凡器，落得个腐朽破碎的下场。

袁福通心中有感，仰头望着巨人，默默无言。

但心底，竟生出了多般情绪。

他能感受到它的愤怒，从生机勃勃被打成炼狱的不甘。

可即便如此，它依旧存在慈爱，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生机尽量养育着这片大地的生灵。

袁福通握紧了冰刺，这是他此生获得的第一件法器，要用它去进行第一次对方外之人的杀戮。

前方不远处，截教弟子熊启，神色如痴如醉，于幻觉中大笑不已。

地震，乃至四国联军，皆是北海大地意志的手笔。

他从踏入这地方起，便再也回不去了。

整座大地将他拖入重重幻境，不得解脱。

“哈哈哈！竟是无暇的先天灵宝！大道有成！大道有成啊！”

“待我回去，便可突破真仙，金仙，太乙，甚至大罗！”

“没想到我熊启也有踏足混元彼岸的机会！”

“我要做道祖！我要做天帝！”

…

他挥舞着手臂，时而张牙舞爪，时而载歌载舞。

袁福通直起身，单手托着冰刺，冷笑道：

“大言不惭。”

“去！”

话音刚落，灵幻咒噬箴瞬间消失在手中。

下一刻，熊启大不敬的狂妄话语戛然而止。

冰刺已没入眉心。

没有绚丽的光芒，更没有什么磅礴的威势。

这被炼制来针对轩辕黄帝方修行者，甚至强大的天神的法器，在熊启灵台处释放骇人诅咒！

密密麻麻的绿色咒文形成毒雾，摧毁它的灵台，腐败它的肉身。

血肉片片脱落，即便是天生强大的神明，在这抽丝剥茧般的攻击下也难以幸免。

没过多久，连痛呼都做不到的熊启，形销骨立。

只剩下一具布满恶毒咒文的熊骨，直挺挺地人立。

“咔嚓”

最后，坍塌。

所有傀儡眼中都恢复了清明。

联军将士们，石国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后，激动瞬间点燃了情绪。

“死了！方士死了！”

“我们赢了！”

“大将军万岁！”

…

战场顿时爆发欢呼。

那齐天彻地的巨人，在熊启死后，融为点点光芒，渗入大地之内。

神迹般的景象，神话中的杀敌方式，令众人看向袁福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位袁国的新侯爷，先是被一尊巨人护佑，然后一击便杀掉了那挥手排山倒海的邪恶修士。

袁福通自然不会过多解释，反而趁机大喊道：

“将士们！百姓们！没有人可以侵占我们的家园！只要你们需要，无论是妖孽还是方士，我袁福通豁出命也要斩了他！我会保护你们！保护我们的家园！”

在众人的簇拥中，他往着石国都城而去。

…

接下来的日子，袁福通一直待在石国都城。

袁国一千人的军队，在邪道那计排山倒海的术法下，伤亡近三百人。

他命令军队回国，只让薛怯率领五十骑留在身侧。

在他的运作下，其余三国的侯爷都被请来了石国开会。

由于除了石海外的石国继承人们，“不幸”死在了古战场内，被控制的石国老侯爷苏醒后又大病不起，没几天活头了，便传位石海，公文将在朝觐殷商时一起送去。

所以，代掌石国的石海，也参与了这次会议。

当然，石国老侯爷的病袁福通并未从中作梗，本就年迈的他经历这一劫，能多活几日已经是有福了。

袁福通借助胜利的果实，推动了“五国除妖联盟”的建立。

加强军事合作，联军不再取消，反而要成为五国共同的力量，扫除国境内的所有妖邪。

甚至还派韩青跑了一趟，带来四株灵草。

反正这东西的繁衍阻止不了，他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分给众人。

各国首领在得知此物可以改变环境后，还有什么条约签订不了？

毫不犹豫在那张任命袁福通为联军主帅的委任状上，盖上了各国国印。

至于甲胄？

曾对石海说过要两千五百套的袁福通，半个字没提。

妖道手里那五百多套，全部给了石国。

其余各国，还是答应出兵得的那些甲胄，没有变化。

但袁福通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北海七十二国渴望变化，渴望摆脱恶劣的环境。

在生存的压力下，他们毫不犹豫地将联军指挥权交给了袁福通，只为得到那么一株灵草。

他们觉得，一张盖了国印的废纸而已，不想认就不认，军队还是会听他们的话。

却不知道，袁福通高举的“保卫家园”战旗，加上斩杀“天神”的战绩，未来会有多大的动员能力。

穿甲胄的是人，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甲胄，而是北海人心。

被袁福通扶持上位的石海，则全然倒向了袁国。

毕竟他那几个兄弟的死，他也有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在举办一场盛大的酒宴后，袁福通返回了袁城。

出征半月余，灵草已遍布城内，虽不密集，但随春天疯长之势已不可阻挡。

别说羊了，大人孩童也会时不时往嘴里扔一根嚼。

但城内依旧有悲哀之意，毕竟伤亡了三百人。

侯府内。

“抚恤？”

袁福通看着政务司报上来的抚恤清单，有羊毛，有粮食。

他对何应星说道：

“不需要这些，凡此次出征，活着的奖励羊毛粮食。死者……”

低头考虑片刻，他抬眼道：

“死者，奖励草场。灵草要不了多久便会向城外蔓延，本侯划草场给他们，让他们世世代代都能吃饱。”

“千岁，这么多年，草场都是先到先得，一旦草场私有，怕是会引起一些牧民不满……”

何应星神色担忧。

“那些青壮年战死的家庭如何抢得到草场？”袁福通点破关键，摆手道：

“不必再议，就这么办，未来最不缺的就是草场。你下去准备细节呈上来，本侯会让薛怯带兵挨家挨户通知。”

何应星只得拱手离去。

袁福通独自待了一会儿。

直到空气中弥漫的尘埃缓缓停滞。

第二次世界交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