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班经过学校路段,一辆宝马5系堵在前面死活不让道。

我死命按喇叭,对方无动于衷。

车主不顾车况,直接开门下车,绕到副驾抱下10岁小男孩,为他穿上校服,套上书包,整理衣领,在耳边不断唠叨叮嘱。

眼看快要迟到,我摇下车窗探头大吼。

「美女,好了没?赶时间呢。」

「赶着投胎啊,没看见我送孩子呢嘛!」

随后从包里掏出鸡蛋牛奶,挡着众人的面慢慢剥起蛋壳。

「儿子乖,咱们吃了早餐才有力气上课,妈在这盯着你吃完。」

1

我顿时一肚子火气。

后面的车不断鸣笛,女人的车堵在路中间迟迟不走。

这条路是单行道,十分狭窄,两边绕不过去。

我再一次探出头催促。

「大姐!能不能快点!后面一堆车等着呢!」

身后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全都是来自上班族的呐喊。

不少跟她一样送孩子去学校的家庭直接打双闪。

让孩子自己先下车进校,生怕迟到。

唯独眼前的女人不紧不慢,双手抱着膀子监督小男孩生无可恋一口口啃着鸡蛋。

今天这条路比平常还要堵。

本来上班就烦躁,还要遇上这种奇葩女司机。

对方不但不理会,还从后座上拿出苹果削起来,对小男孩说道:「吃快点,把牛奶喝了然后这个苹果也啃掉。」

我再次按下喇叭不停催促。

女人偏过头恶狠狠瞪着我,走上前一脚踹向我的车头怒吼:「滴什么滴!多等一会儿会死是吧!」

2

老实说,我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恨不得一脚油门踩下去,创飞这个奇葩。

但理性还是让我冷静下来,打开双闪,挂到p挡,拉起手刹,下了车上前理论。

「大姐,这是机动车道,不是你楼家。」

女人推了推眼镜,冲我犯了个白眼。

「小姑娘家家的急什么急,一看就知道是个嫁不出去的货色,我宝贝儿子还没吃完早饭呢,饿坏了肚子,你十条狗命都不够赔的!」

我紧皱眉头,强压心中怒火。

「说话放尊重点,是你一直占着机动车道,后面的车都等着过呢。」

女人不耐烦地摆摆手。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送完我儿子就走,催什么催。」

我不断瞥着时间,生怕迟到。

匆匆回到驾驶座,等待女人把车开走。

小男孩艰难地塞下一整颗鸡蛋,还没来得及下咽。

女人扭头把削好的苹果塞到他手上。

「吃。」

然后将手里那些削下来的苹果皮,随手丢到我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我再也忍不了,摇下车窗大吼:「你眼睛长屁股上了是吧!没看到丢我车上了吗!」

「吼什么吼!你用雨刮器刮一下不就没了嘛!p大点事,一直催催催,真是赶着去投胎。」

说着拿起纸巾,捏住小男孩的鼻子喊道:「来,宝贝,擤鼻涕。」

我见过妈宝男,第一次见男宝妈。

宝贝长宝贝短,恨不得撒尿都替他解手。

后面的车子早已等得不耐烦,一个劲地滴着喇叭。

时不时有一两名司机探出脑袋叫喊:「前面的搞什么?堵了快十分钟了,走不走啊!」

女人哼眼扫过后面的车辆,嘟囔着:「一群短命鬼,就知道催,一个个都是生不出娃的烂货色!」

终于,小男孩咽下了鸡蛋,拼命吮吸着牛奶。

目光一直盯着那颗苹果,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女人似乎察觉到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宝贝?是不是太大颗不好啃?妈帮你切成一块块吧。」

3

「你有完没完!」

我几乎都快抓狂了,再这样下去这个月的全勤奖肯定泡汤。

女人完全不理会我的抱怨。

不紧不慢从车里取出一个塑料小盒子,夺过小男孩手里的苹果悠哉地切起来,一边教育道。

「苹果里面含有非常好的维生素,每天都要补充一个,身体才会健康,听课才有精力。」

我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他似乎习惯了来自母亲的「关爱」。

时不时地瞥了眼后面的车辆,以及路过的行人,低着脑袋小声说道:「妈,再不进去我要迟到了。」

女人甩了甩头发嗔怒道:「那你就赶紧吃完进去,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拖拖拉拉的。」

我隔着车窗跟小男孩四目相对。

能感受到来自他们家庭的窒息感。

这时,后面一辆开着马自达的司机也走了下来,是名一米八大高个壮汉。

脸上充满怒意,敲了敲我的车窗。

「你们怎么回事!?撞车拍个照就行了,先挪去旁边等交警来定责,别堵在路中间啊!大家都赶着上班呢!」

我扬起下巴示意前方。

男人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也是被堵着的受害者。

于是走上前高呼:「喂!走不走啊!一直堵在这还让不让后面车过了!」

女人端着切好苹果的小盒,用牙签一根根插住,亲手喂起儿子。

边喂边嘲讽:「跟我嚷嚷什么,有本事你开车飞过去。」

「死八婆,你再讲一句!」

「说你怎么了!开马自达的穷屌丝,也配在这里狗叫,你一个月赚的窝囊废还没我儿子一星期的伙食费多。」

「操你大爷,你他妈算什么鸟东西,不让开我就撞了!」

女人抱着膀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来呀!你撞啊,你们俩一起撞啊,反正我车子有行车记录仪,撞坏了就找你们赔。」

4

壮汉叉着腰怒斥:「开个宝马5系真当自己是皇帝了!我告诉你,再不开走我打122喊交警了!」

女人上下打量壮汉,翻着白眼。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我儿子重要!这是公共马路!我车子临时停在这天经地义,怎么了!你们上班迟到的不会自己提早出门,不会走另一条路吗!」

「妈勒个巴子,真他妈是个泼妇。」

壮汉挠着脑袋来回踱步,表情狰狞。

掏出手机真的拨通电话。

「喂,交警嘛,这里有人违章停车……」

骚动声很快引起周围人的围观。

不少车主都下了车,纷纷围了过来。

集体指责起来。

然而他们指责的对象不是女人,而是我。

「赶紧开走啊,停在这多久了,有没有素质啊。」

我回怼道:「前面车不走我怎么走!」

「那你想办法,别挡着我啊!艹,女司机就是女司机,连车都不会开。」

5

本来就我这一堵子火的我听到这话,更是火上心头。

今天一定是水逆,就不宜出门上班!

可公司又要接待重要客户,根本容不得半点差错。

我作为公司前台,必须赶在客户之前到公司安排好一切。

领导在微信上已经催促我无数遍了。

我他妈也很无助!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摊上这么个奇葩女司机。

等了好一会儿,小男孩总算是吃完了苹果。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小男孩可以进学校了。

没想到女人掏出手机拨打起微信语音。

「喂?赵老师,我子涵妈妈,怎么没看到你出来带孩子进去啊,这都快迟到了,你怎么当班主任的!」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儿子是什么重要文物、易碎物品嘛?

还要人家班主任亲自出来接孩子进教室!

6

刚放下手机没一会人。

男孩的班主任就从校门口走出来。

留着一头短发,带着红色镜框眼镜,身穿白色长裙垂到了脚尖,上身还套着又花又丑的外衣,腰间别着小蜜蜂。

一眼看过去就是童年印象中老师的穿着标准。

「子涵妈妈,您今天亲自送孩子来上学啊。」

作为一个正常人,尊重老师是最基本的素质,尤其是在孩子面前。

可女人却上下打量老师,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赵老师,我昨天已经说过你了,今天怎么还这样!有没有一个当老师的样子!?」

街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女人和老师身上。

赵老师也是一愣,略显生气反问道:「子涵妈妈,我已经按照你的穿着要求来了,还要怎么样?」

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尖酸刻薄道:「哼,你身为教师,整天穿着短裙在男孩子面前溜达,影响多不好,我有说错吗?」

「今天换了长裤是还可以,但你脸上的妆容呢!就这么爱漂亮吗?」

我这才发现老师化了一层淡淡的妆容。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刚毕业不久的样子。

本来肤质就比较好,只是稍微涂个口红气色就好看许多。

可女人不依不饶,非要求老师把口红擦掉。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堵的车子也逐渐多起来。

鸣笛声不断,那名报警的壮汉又返回来对女人大骂:「人家涂口红管你p事!你嘴里叼耗子了嘛!赶紧把车挪开,我已经喊交警了!」

女人冷眼斜视壮汉:「你个穷屌丝懂什么!当老师的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在学校给孩子灌输不好的思想,诱导学生犯错怎么办!女同学看到老师漂亮,一个个都爱美,男孩子看到更是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壮汉指着女人咬牙切齿:「就你这样当家长,孩子没被老师带坏也得被你害死!」

争执声不断,很快引来了学校门口的保安。

「干什么!赶紧把车开走,这儿不让停。」

7

保安的出现让赵老师紧绷的肩膀松懈许多。

面对气势汹汹的保安,女人也没有丝毫胆怯。

「开走开走,学校门口不让停。」

「我送孩子上学。」

「我盯你半天了,送个孩子磨磨叽叽,都停了快半个钟头了。」

女人甩了下头发,瞪了眼保安。

「那还不是怪你们学校的老师!出来接个孩子都这么慢,害我也等了半天!」

赵老师顿时无语,莫名躺枪。

校门口不断有学生入校,保安指着他们吐槽道:「你看看别人家的小孩子,有的才2年级就会自己走路上学了。」

女人不以为意。

「那是他们穷,家里没条件开车送孩子上学,别拿这些平庸的人跟我家子涵比。」

壮汉忍不住大喊:「你到底送不送孩子进去!?」

在女人再三要求下,赵老师还是被要求擦掉口红才能领子涵进去。

本以为事情总算结束,这个奇葩的女人能开车走了。

没想到她再一次叫住赵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