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为何非要强攻?

终利俊说的城内情况,其实和当下大多数的城市布局都差不多。

只是一般小城主街是一纵一横的格局。

但无论怎么讲,这不其确实是座坚城。

帐中诸将皆沉默了。

直接强攻?

“阎公,如何看?”陈烈还是问向军事经验最丰富的人。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阎勃起身直接摇头,然后说道:“以我军目前情况,毫无拿下的可能。”

以他们目前这兵力强攻这样一座大城,简直痴心妄想。围城可能一面都围不完。

不要看乞活军一路来连战连胜,高歌猛进,但打的都是小城,都是以多打少,还有在袭击的情况拿下的。

像不其城这样的布局,你偷袭总得到城下才能偷罢?那总得先过墨水罢?

那你偷袭部队少了能拿下这样一座大城么?

那人多了,想不被发现都难,不要以为城外就是光秃秃的一片,都有居民住着。

想偷袭都不成啊!

陈烈只是点点头,没作声。

这就是摆在眼前的现实,不其这地哪儿都好,就是不好攻取。

若是转攻他城?

“壮武那边是何情况?”陈烈突然问道。

“回虎帅,壮武那边暂时还没消息传回。”座于左侧王斗出言回道。

壮武此地,有很早的建城史,乃是古夷国地。

又有前汉宋昌以家吏从汉高起义,天下定官封中卫,后又以力劝迎汉文有功,封壮武侯,即在此。

其实沽水这一带是有源远流长、底蕴丰厚的历史。

如古莒国、古夷国、古棠国(齐国即墨一带),发展出古老的东夷文化,对后来形成的齐鲁文化都有深远地推动作用。

“嗯。”陈烈鼻腔挤出一声。

陈烈在帐中来回踱步,众人神色各异,没有出声人打扰他,知道他是在深思问题。

思索了一阵,还是任何没有头绪,出声问道:“你们可有办法?”

陈烈朝分列左右的众人看去,一个个皆无奈摇头,一筹莫展。

“嘿,狗日的!若在城外野战,俺老曹何惧?”

这时,“砰”的一声,曹大将将陶杯中的酒一口闷完,陶杯重重放在案上,突然抱怨道。

“曹大兄,你咋呼呼做甚?吓俺一跳!”

魏仲坐在曹大下首一位,耳朵被大嗓门的曹大震得嗡嗡作响。

“魏大兄,俺……”

“曹大兄,你方才说什么?”陈烈打断曹大问道。

“说甚?”曹大也是纳闷:“俺说俺不惧他狗贼。”

“不是这一句。”陈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对,野战。”

强攻!强攻!

为何非要强攻?

换一种思路不行么?

陈烈再次来到沙盘前,眼神充满炙热,死死凝视其上。

似乎……

只是如何把敌军调出来是一个问题。

攻其所必救!

“军师,若是我引军攻彼,攻何处其必定会遣兵来救?”

陈烈思索良久后问道。

终利俊一想便明白陈烈的意思了。

虎帅是想把不其城内的守卒调出来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比攻城容易多了。

他努力回忆此前至不其的记忆和途中听过的往事。

“有。而且有四处。”于是来到沙盘前,用手点了点四个地方,道:“分别是不其明堂、太一祠、交门宫和伏氏壁。”

终利俊说的这四个地方,在坐的众人除了大概能猜测出“伏氏壁”是什么,其余的三处皆是听的云里雾里。

他看众人疑惑的表情。于是一一解释一番。

“不其明堂、太一祠、交门宫”这三处其实皆是当年汉武帝东巡幸不其时令人修建的三处带有皇家色彩的建筑。

所谓“明堂”,简单点说就是是帝王祭祀诸神,问政于天的场所。再直白一点就是皇帝的“精神家园”。

是他元封元年(公元前一百一十年),在泰山之巅举行了封禅大典后,幸得济南一方士献上黄帝时的“明堂图”,方知明堂的形制。

之后在全国一共建了三处明堂,长安南郊、泰山脚下、不其海边。

汉武总共建有三处明堂,长安南郊,泰山脚下,不其海滨,三者基本处于同一纬度,就此形成天下三明堂的格局,穿越东西,贯通海陆。

而“太一祠”。汉武时代奉太一为至尊无上的神灵,所以祠堂名为太一。

“交门宫”则是汉朝立于海岸的唯一的国家宫殿,与秦碣石宫相类,其象征意味就是汉朝东方之门抑或中国海洋之门。

终利俊刚解释完,曹大便大声道:“你们酸儒说话就喜欢弯弯绕绕,听着玄乎,在俺老曹听来,就一句话:狗皇帝祭神用的呗!”

对于终利俊,曹大、贾巳等人那是看不惯好长一段时间了。

在曹大等人看来,这厮和那些酸儒一个模样,说个话装神弄鬼,恨不得把鼻孔冲上天。

你一个寸功未立之辈,还长得猥琐,还没俺老曹长得好看!只是仗着虎帅对你敬重罢了。

于是语气中带着些质问的意味,大声问道:“这与虎帅问的有何关系?”

“曹大,休要对军师无礼!”陈烈岂不知这些粗汉的心里想法,于是喝止道:“还不赶快给军师赔礼!”

终利俊被曹大讥讽气满脸通红,但见陈烈为其出言,想了一下,也就平复下来。

于是回答道:“曹部将,你这样想,若是有人对你故土乡社不利,你会会如何?”

“我会如何?”

他现在虽然流离故土,但若他还在乡里,那定然二话不说,抄家伙呗!

他懂了。

众人也懂了。

对一个热衷于土地的民族,破坏他们祭祀谷神、雨神地方,就是在诅咒他们来年天灾不断是一个意思。

那岂能容忍。

同理,对于皇帝祭祀的地方,有人公然占据,做皇帝的能容忍?

那做皇帝的臣子能容忍?

这厮如此狠辣!

帐中重将频频回视一脸怡然自得,从容淡定的终利俊。

陈烈倒是没有这样根深蒂固又带有厚重“传统”的束缚。

他现在关注的重点是放在终利俊方才点的那几处地方。

先前众人是没能看到,但他注意到了落点所在,有一处在靠不其山的方向,还有两处在不其城城南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