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匕见

曹大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此刻已经策马来到贾巳旁。

“老贾,如何了?”他的嗓门依旧粗犷。

“门是占了,但冲不动了。”贾巳虚着眼睛打量前方城门。

“豪仓都冲不动了?”曹大拽着缰绳,也梗着脖子往前打量,问了句。

贾巳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这么打下去可不成!”曹大又望了望壮武城头不断倾泻而下的箭矢,说道:“守卒占着优势,我们伤亡太大了。”

“不错!”贾巳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卒,也是心疼,不由抬头挑目,向城西方向看去。

可惜,有城墙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这样……”

曹大稍稍想了片刻说道:“老贾,我带右营从城墙发起进攻,牵制些守卒兵力。不然其门处士卒会越聚越多,更冲不进。”

“好!”

曹大见贾巳没什么意见,便拍马去调集士卒。

右营走在后面,是专门带有壕桥和飞梯的。

待朱贵带着右营士卒赶到时,曹大直接下令让乙、丙二屯从右侧发起进攻,丁、戊二屯从左侧展开攻势。

壮武城头此刻由老县令亲自坐镇,众人劝他回县寺,他没肯,而是令人给他搬来一张胡床,并说道:“我在此观诸君御敌!”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主薄孙辰、功曹宋铭此时也抽剑在手,各在一侧亲自指挥。

城下的贼子的确悍勇,顶着箭雨就敢往上冲,此刻更是抬着壕桥、飞梯向城墙冲来。

这东莱贼可真是狡诈,一环扣一环,让他们忙不可迭。

不过兵力看起来并不是很多,最多不会超过两千之数。

只要挡住贼军一二轮攻势,其锋必钝,便可无忧矣。

城门处,交战的双方已经入白热化了,门洞内已倒下了不少双方士卒,卡着城门,县卒想关都关不了。

更让县卒闹心的是,对方最前面的士卒穿的戎服和他们一模一样。

门洞内又暗,根本分不清敌我,不少士卒其实都在乱戳。

所以有一些县卒是被自己人给戳死的,而乞活军这方士卒臂上绑有白布,情况会好很多。

但也有误伤的情况,主要是那些降卒造成的,他们被身后增援的士卒拥着往前挤。

高仓此刻被挤到了门口边缘,这是其他士卒有意为之的,知道他是营将爱将,可不敢让他折在阵中了。

这就让高仓非常不乐意了。

他见进攻停滞不前,就要跳将出来亲自陷阵,这时旁边一人把他拉住:“亚将,你受伤了,不能再冲了。”

贾巳回头一看,见是本营乙屯的屯将,经他这提醒,才发现手臂上正流着血,方才杀得兴起,竟没觉察到。

“些许皮外伤,无恙!”他却毫不在意。

说着,便又要上前,但那乙屯屯将却死死抱住他,并说道:“亚将你督战即可,我去!”

而就在这时,门外士卒突然见城头上有数名守卒将一大釜抬上女墙。

见釜中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他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口中大呼:“快让开,城上倒沸水了。”

高仓和乙屯屯将闪得及时,只有少量沸水溅在身上,没什么大碍。

但是反应慢的几名士卒就没他俩幸运了,沸水顺着头皮从后脊往下钻,顿时凄惨声一片。

在其身后的士卒,赶紧将盾牌举在头顶,将那几名士卒往后拉。

而被曹大派去攻城的士卒也停滞了。

本来东墙上的守卒被县尉冯昂抽调了不少去城门处的,乞活军右营士卒也很快攻上了城头。

但壮武丞又调来了防守南北二面的士卒,这样一来,攀上城头的乞活军士卒两面受敌,只好且战且退了。

这场黎明间的突袭战,硬生生被打成了“夹生”战。

攻又攻不动,退又退不得!

这让曹大非常难受。

好在,这种煎熬没让他持续多久。

令骑到了。

“虎帅说,让曹、贾二营将发动总攻,尽可能咬住东面之敌。”

他接令后立刻喊道:“朱贵何在?”

“末将在。”

“率甲屯上!”曹大肃然道。

“诺。”朱贵高应一声,便带着甲屯士卒前进。

而贾巳又祭出他的激将法:“来个人去问一问高仓那厮还活着没?若活着就给我向他传一句话:孙鹳儿已为营将!”

此话一传至他耳,高仓登时就火了,从旁边一士卒手上夺了面盾牌,擎着刀就往里杀。

果然,还是贾巳最懂高仓。

就在壮武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东门激战时,西城那头突生变故。

等西门上的守卒突然发现城外冒出一支部队时,陈烈已亲率亲卫、前二营士卒距城不足一里了。

终利俊完整的计划便是以诈取东门来转移城内守将注意力。

然后遣一部士卒绕至西门,再发起突袭。

只是这对突袭部队的士卒要求比较高。

陈烈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用亲卫营和前营,而阎勃中营才战了一场,也有损失,故而留守大营。

东面的计划则由曹大、贾巳去执行。

陈烈为了保障士卒在战斗时还有体力,专门调集驴骡和一部分士卒负责背负铠甲斗具,而真正作战的精锐则轻装行军。

等距城不远时,他又令士卒稍稍休整了一刻,最后开始披甲持锐。

至一里时,由徐冈指挥前营甲屯和二屯轻兵奔袭,抢占城头,他则率三百甲士缓缓而进。

主要是这些甲士身上至少负重三十斤,哪禁得住负重长跑。

而同时,他传令,让驻守西乡津的孙鹳儿留一屯士卒守营,率其余三屯士卒火速来援。

待离城约莫二百步时,前营甲屯已在欧椃的指挥下登上了城头。

这也不能全怪守城士卒大意,主要是东门那边已是岌岌可危,南北二面的守卒被抽走不上,而他们西墙士卒也顺势往南北调了一部分过去。

等发现贼军时,其已健步如飞迫近城墙了,那些士卒根本不顾他们射出的箭矢。

不计伤亡,只是一个劲儿的硬冲。

冲至城下,铺壕桥、搭飞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训练有素。

眨眼的功夫,贼军已经从城下攀上了城头。立在城头的贼军反而没再猛冲猛打,而是或二三人,或三四人结成小阵形与他们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