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小孩在认清现实之前也曾有过幻想,谁会在没长大之前就认定自己这一生注定要平凡。小时候念祁能看到鬼,当然没有人会相信他,但是他就是能看到。人人喊着相信科学的时候你嘴上说着自己能看到鬼,谁会信呀。就连他的父母也不相信他,只觉得他可能是抑郁了,或者精神失常。但是医生却是坚信他没有抑郁,精神没有问题,自己说实话就被当成精神病的话多少有点没法子了。
开始的时候吧,念祁只是和他妈妈说,晚上关了灯它们就会出来,它们不伤人,也不会说话,只是在哪里自顾自的跳。好像并不是它们出现在了念祁的世界,而是念祁出现在了他们的世界,或者说是有些东西本就存在,你之前一直看不见,突然有一天,你能看到他们了。
念祁的父母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后面念祁却不知从哪知道,又是从哪找到的大剪刀,放在他的枕头下面。念祁妈妈这次重视起来,无奈之下想办法找了一个“先生”,做过法事之后他才没有再看到。但是这段记忆不是不应该存在吗,念祁不应该把它忘掉吗?可是念祁却是一直记着,这也导致了念祁的胆子有点小。
很多很多人只会说念祁在吹牛皮,毕竟谁都没见过,就你见过?就你特殊?念祁知道没人愿意相信他后便是很少再提这事。他也在那时候觉得自己这一生好像不会平凡,注定波澜壮阔。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那时候自己还小,甚至自己都对那段记忆怀疑起来了,自己这么些年不是一样和大多数人一样平凡?甚至比他们还衰。
闲的无聊的念祁只得去找大爷下象棋,念祁一如往常被大爷虐。两人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有些交情了,但是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本来以为还有点希望能走过你唉。”念祁想不通。
“嗨,小伙子心机很深嘛,只是藏不住,太心急了。”大爷解释道。
“得得,别这吹,这不也就差一点了。”
“不是我吹,你想走赢我还得练。还是有些进步的嘛。”大爷得意洋洋,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行行行,你就接着吹吧。”念祁无语。
“年轻人里,就你还能和我过几招,还是不错的。”大爷丝毫不受影响。
“走啦走啦,下次再来,再让你支楞几天,到时候别倚老卖老哈。”念祁说完便转身走了。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么多年念祁都是这么说的。大爷就像是一座高山,好像怎么都跨不过。旁边观望的路上也在同大爷一同笑着念祁。笑归笑,他们一样不是大爷的对手。
谁都笑念祁菜,那么多年一直走不过老大爷,可是他们一样连念祁都走不过。之前有一次念祁被旁观者嘲笑,急眼了让他有本事来走上一局。人言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还是念祁给他留了三分薄面,才不至于输的太难看。从此之后,没人敢笑念祁是真的菜。
人人从老大爷那里看局势看的清清楚楚,可是真到自己,也只能被拿捏。念祁是菜,可他不是真的菜,他菜为什么还要来找老大爷下棋,找虐?老大爷也是夸奖他下棋心机很深,就是太急了。这样一个人,在学校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说很呆,像个笨蛋一样。
被大爷虐,早就成了日常,人人都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按道理说这个假期不应该会很开心,很快乐吗?他也想去找同学们去玩,可是他们不是有事就是离太远。原本以为会很快乐的假期倒是显得非常孤独起来,好像每一天都在重复,无所事事。人之所以会相遇,真的是因为寂寞吗?
本来他是想着回家打游戏算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之前和千寻王荆两人一起玩的地方,走都走到了,顺便再来看看吧。那很久之前坐着打牌的那块石墩子风采依旧,看着眼前的一切,念祁也难免睹物思人,要是他也文采斐然,高低也是要作诗一首。奈何小子没什么水平,也就只能想想他们两人,象征性的难过一下,总不能像老外感慨万里长城那样“啊,万里长城真他妈的长。”的来上一句,煞风景哦。
曹丕的短歌行有一句:“其物如故,其人不存。”用在这里的话前半句倒是应景,后半句却是非常的不合适。念祁想到这里就想扇自己,这不咒自己兄弟吗?马上改口道:“兄弟是王八,长命又百岁。兄弟是王八,无病又无灾……”搁这小声念叨一阵之后,也是正经的想着。坐那过了很久之后,在石头斜下方,刻下了“其物犹如故,其人志尚存”十个字,押不押韵的先不管了,至少也是憋出来了。
该做的事也做了,该尝试的时也尝试了,念祁想着回家打游戏,征服峡谷,恕瑞玛,你的皇帝回来了。这小子LOL打得不怎么样,又菜又爱玩,可这崽子有志向呀。想着终有一天,也能成为高手。不敢想象这还是不久之前为情所伤的衰仔,难道真的是女人影响他拔刀的速度了吗?每个人都有一段埋在心底的故事,就算平时大大咧咧,整天笑个不停,其实是在逃避,想通过自己快乐的生活掩盖罢了,他也知道骗的是自己,可是他愿意。
“他就这样走了吗?”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两个男人,年轻那个开口问道。
“兴许是吧,估计是没看到吧。”老人略显失望。
“他只不过是那么多人中的一个,真那么重要吗?”青年男人抽出两支烟点,一人一支,轻轻吸上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他不一样,阿来,命运总会选择一些懦夫,然后他们会变成一往无前的勇士。”老人更清楚人性,也很清楚人生。“毕竟谁不会为自己一时的懦弱后悔终身呢?”
“去看看吗?秦老。”阿来觉得去不去一样,但是,听老人的一般不会吃亏。
“走吧。”
两人朝那石墩缓步走去,不远,但是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