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父子

阿来没想过一个少年会懂那么多,可是他又偏偏怂得那么纯粹,但是又好像能理解他,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是却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此时此刻的他,不应该豪气冲天,欲与天公试比高吗?怎么萎靡的想一只无助的小猫,眼里没有一点光,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到了念祁家之后,不出意料家里没人,念祁也说过,他们不太在意他,也不会过多多问。念祁在床上躺下之后,阿来也在他身旁躺下,只是他想了许多。人,总要一个成长的过程,可是,这个过程之后为什么总是充满遗憾呢,分明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是最好的么……。想着想着,阿来也在不经意间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之后,阿来和念祁去外面吃了碗面,顺带和念祁说了他们的事。

之所以那天让他看的石头上刻有“长生”二字。是因为迎风原也一直在追寻长生,曾经偶然也寻到过一丝丝线索,只是终究没有结果罢了。况且历代帝王也都在追寻,无一例外,始终没有结果。或许他们可能也找到了所谓的长生药,只是可能又以为其他的原因死去了。迎风原精通药理,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延迟人类的寿命,只是效果终究不是太大。

而所谓的对抗命运,便是对抗那些真正的长生种,他们是一个远古种族,自诩神族,都有血印,很多年前有一个族人叛逃,将长生药带到人间。他们的目的,便是将长生药在这个世界上抹除,他们不允许他们本族之外的人不死。我们便都是那个族人的后代,他们也不允许所谓凡人,有对抗他们的能力。他们的那个族人也带来了长生药的药方,只是那药方上的草药全部都无迹可寻,只存在与历代神话故事里直到几十年前,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在哪里,寻到了药方中的一味药草,而今就在迎风原中。

至于为何叫做对抗命运,我们都不知道,也许谷主知道,但是没有告诉我们。

阿来留下联系方式之后,就走了,让念祁做好决定之后联系他,之后再带他去一趟迎风原。

念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真到这一刻他才觉察到自己好像真的太草率了,草率得有点过了,就这么随随便便答应了陌生人,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自己好像对他们这些非常玄乎的事一点都不了解,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是冥冥之中又好像他去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他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可是也没办法确定他的直觉对不对。迷茫的人生非常枯燥乏味,他想有个了断,也想有个方向。

自高考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给遇欣发消息,可是都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复,他好像应该去见她一面,可是他还有脸吗?

傍晚,念祁的父母回家了,一家四口人难得一起吃一顿饭。父亲一如往常,饭前总满满一碗酒,喝完酒再用装酒的碗吃饭。这顿饭格外的安静,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说一句话,像是不想,又像是说不出口。

“你想去复读吗?”,终于,碗里只剩一两口酒的父亲首先打破了宁静。他像是明白儿子的不容易,这么多年,他们对大儿子真说不上好,毕竟,高中三年他们甚至没去过他读书的地方看过一眼。好像又觉得他不应该才这点水平,他很是不甘心。

“不想。”念祁自从初中后和父母关系就很差了,但是他貌似也明白,复读一年,要花很多钱,他也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但是一家人始终跨不过那道坎,因为念祁他觉得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他努力了三年,最后却是一次的心态不好,好像一切都付诸东流了,这样的努力,对那个曾经的自己来说,还有意义吗?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人管你努不努力?人们只看成果,只看分数。

可是终究到底也说不上是谁的错,这个国家那么多人,他们以这种方式来选拔,有人优秀,那么就必定有人差劲,无论你有多努力,无论你是不是输在天赋,但是如果结果输了,那么就是你不努力。人们的思维貌似固化了一般,阶级也是一样,出生在首都就已经高人一等了,承不承认不重要,事实如此。他想改变,可是他又那么渺小。

“你就不想拼一下吗?”父亲突然大声质问起他。

“我想试试其他的路。”本来按照他的脾气他应该暴起回怼父亲的,可是他一抬头看到那深邃的眼神,花白的头发却又突然萎靡了。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快老了。虽然说不上成功,可是,终究是自己无法比拟的,他却仍然是个小孩。

“你就不怕我再读一年比这更差吗,我不想再读一年了。”念祁说得很无力,也很无奈。

“随你吧,我们也只是劝劝你。”父亲低头喝完最后一口酒,小声道。

“我吃好了,先走了。”念祁说完便向屋外走去。

他知道再这样说下去结果只会是大吵一架,他不想吵下去了,只能设法先逃走。对呀,和父亲吃饭都得逃,毕竟,他连和那个男人一起在饭桌上喝酒的资格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和他大吵一架。兴许是父亲把希望压在了他这,希望念祁能带着这个家过得更好,念祁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他并不是那百年一遇的天才,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那么重的担子,他接不好。心性也好,命运也罢,他都认了,他又何尝不想成为他骄傲的资本呢?

他也想和父亲好好交流,只是他好像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就像父亲不理解他一样,父子之间,好像有一条鸿沟,只有在生命垂危之际,两人才能真正以父子相处。

念祁回头看到弟弟识趣的给喝完酒的父亲盛饭,自己若是就到此为止了,那重担是不是就到他身上了。曾经满头黑发的他,快老了,他吴念祁,也该长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