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巴尔的礼物

约定的时间已至，也该回到绯木村修整一会了。

——当然，是交代后事也说不定。

对于狐斋宫与拜恩来说，回归路上的危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只谈脚程的话比之人类的远征队要快上五番不止。

不过半天时光，两人就已经站在了看上去正在大兴土木的绯木村门前。

随着拜恩前两天布下群星之引的信标，附近的许多流民也都跟随着指引汇聚到了这里，绯木村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的景象。

由川太郎仍旧是作为村长维续着拜恩离去之前的方针，但在人手渐渐增多之后，许多之前没有办法大肆开展的事务都开始有了着落。

可对于人类来说，生存最为紧要的事物还是温饱，对应而来的仅是种田与建房两者而已。

大部分人在心存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对新家园热切希望的共同作用下，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工作热情。

正因如此，村中现如今数十座木屋的架构拔地而起，还有百顷良田正在开垦途中。或许过上几个月，便会有一个城邦的雏形了。

也就是这时，拜恩才意识到：自己曾传授与他们的占星、炼金这种过于高深晦涩的领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些太超出他们生产力的极限了。

正当他十分欣慰地想要踏入村子之时，狐斋宫却不愿再向前走去。少女拉住他，指了指自己的狐狸耳朵，问道：“小女需要收起自己的特征吗？”

拜恩愣了愣，有些疑惑地反问：“有何不可？在这片土地上，人妖无法共存吗。”

“那得视您的态度决定了。”

“这样的话，就是可以。”

果不其然，当忙碌中的村民们看到拜恩带着一位妖族的白狐少女归来，一开始的确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当拜恩再三担保后，众人也就逐渐散去，日常之时除了会用新奇的眼神打量着狐斋宫外，不会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了。

——即便已经明言不想为王，但在这里原住民的心目中，将其拯救出水火之中的拜恩已然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更何况这位天空岛的使者就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真正食人的妖怪又有何惧？

接下来的最后几天中，拜恩就仿佛不知疲倦地将自己关于种植与建造的学识以文字的形式刻在竹简上，以便后来者可以借鉴阅读。

另一边，不知为何，狐斋宫似是相当精通于政务。特别是对待人类的时候，单单是她所提及的各种促进效率的体制方法，就是拜恩无论怎样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的。

在拜恩连续几天的旁敲侧击之下，她也是不胜其扰，只好告知了自己只是在仿照那位魔神的统治方针而已。

听闻此言，拜恩也有些感叹：“那位巴尔泽布虽自称武人，竟还如此精通于政事吗？”

身旁的狐斋宫只是浅浅一笑，略有深意地说道：“哈啊...大概吧。”

就这样，绯木村中一片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景象。而七天的时间也转瞬即逝，明日就该到了与巴尔泽布约定一战的日子。

因为知道自己一去有可能就此永别，所以拜恩还是以统治者的身份为绯木村留下了他第一道，也或是最后一道命令。

「安心发展，莫问归期」

此去一程，若是自己赢了，自然万事皆安，可要是战败，那也只能是天命所归。

对生于提瓦特的所有人而言，既定的命运已经刻画于星空之上，而他既然是司掌星辰的魔神，那只需做到尽人事即可。

毕竟这一方子民，无论在谁的治下都会茁壮成长吧。

————

神无冢，巨石上。

拜恩望着海面上从鸣神岛摆渡而来的一叶方舟，转身盯着身边玩弄着自己发丝的妖狐少女，叹气道：“所以都到了这时候，你不愿意跟我说说自己吗？”

他所指的是狐斋宫这七日中如影随形地跟随着自己的真实意图。

他又不是白痴，怎有可能会有这么巧的偶遇呢。

白狐少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金色的双眸不经意间扫过那艘熟悉的小船，眼中有莫名的光微微闪动着，轻笑着回应道：“嗯...当然可以。”

“我其实呢，原本是真的来劝她放弃与你一战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并不需要了。”

还不等拜恩消化完她的话中的意味，那艘小船就已经抵达了神无冢的岸边。

一位容貌几乎与影完全相同的紫发美人悠然地撑着折伞，自远处款款走来。

她的衣着相比相见那日更为随意一些，并非干练的武士服，而是一身具有当地特色、以白紫为主基调的和服。

宽大华贵的衣摆，脚下的高跟木屐，让拜恩难以想象这是即将与自己决一生死的对手。

且就与生俱来的气质而言，她给予人一种温柔雍华的感觉，也与上次那位巴尔泽布的冰冷肃杀完全不同。

最奇怪的是，在拜恩的洞察之中，这个女人虽有魔神的位格，却察觉不到丝毫神力所在。

疑点实在多的离谱，拜恩心中思绪完全凌乱。他呆呆地看着走到眼前的雷电真，试探性地问道：“双生子？”

雷电真微微颔首，笑道：“阁下真是慧眼如炬呢。我神名巴尔，但更希望您称呼我为「真」，上一次您见到的是我的孪生妹妹「影」。”

“顺带感谢您，上次赠与的礼物，我非常喜欢。作为报答，我希望也可以赠与您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