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个痛快

双方原本就都扭打在一起，国军这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鬼子竟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但这个时候谁都不能跑，不然就等于把后背留给了敌人，这是再蠢的人都知道的兵家大忌。

此刻，无数大口径炮弹雨点般地落在罗店的这个小镇上。

刚刚占了点上风，正杀的兴起的国军战士们还没来的及搞明白鬼子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就在一团团火光中送了命。

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可退，巨大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把很多战士和鬼子一起撕个粉碎，还有更多的人被锋利滚烫的弹片击中，连疼痛的感觉都来不及感受，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老焉亲眼看到王团长带人跟十几个鬼子兵厮打在一起，随着火光一闪就统统消失不见。

这样的场景太过于可怕了！

团座阵亡了？

老焉有些难以接受，带着他们一路杀到这里的王团长就这么没了？

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老焉被一股爆炸的气浪掀翻到了老远，一头扎进了已经被炸得热乎乎的松土里。

过了好半天，他才被隆隆作响的爆炸声再次震醒，从土里好不容易钻了出来，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没想到空气中居然都是血的味道。

这天怎么红了？

不对，怎么一半是红的，一半是白的？

恍惚间，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想不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过眼前地狱般的场景却迅速把他拉回了现实。

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他试图用双臂支起自己的身体，可它们一点都不听使唤，双臂都被炮火严重灼伤，一只臂膀已经脱臼拧到了后面。爆炸的气浪几乎把他的胸腔压扁，他要拼命地喘气才勉强能呼吸，耳朵里只有一片单调的巨大的混响，连自己剧烈的咳嗽都听不到。他喃喃自问：俺这就是死么？难道俺真的就要死个球的了？老旦用头艰难地的支起身体，象蛇一样挣扎着挪到壕边。眼前看到的景象让他终生难忘：一片血肉的战场，一片鲜红的土地，层层叠叠的肢体冒着青烟，仿佛还在蠕动。黑红的血痂和着沙土一堆堆地散落眼底，已经分不清谁是战友谁是鬼子，在去阎王爷那里报到时他们都毫无特点了。几个缺胳膊少腿的鬼子正在挣扎着往回爬去，老旦本能地用还有知觉的左手拿起一支步枪，勉强向他们射击，可是怎么也打不着，步枪巨大的后坐力却伤了自己。

他使劲擦了擦面门，原来眼睛被血糊住了，

“我艹你八辈祖宗……”

一声稚嫩却充满仇恨的叫骂声响起，那是满身是血的小石头。

老焉看到，他的右腿已经被炸没了，此刻他正一瘸一拐的朝前面挪动，手上是一把折断了的刺刀。

而在他面前是一脸惊恐和无助的一头鬼子。

鬼子也满身都是口子，显然也已经没了继续行动的能力，看着满眼通红，咬牙切齿挪过来的小石头，傻子都能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它用口齿不清的兽语朝着小石头威胁，见小石头不断地靠近，他又用哀求的口气想要让小石头放过它。

但一脸疯癫状的小石头哪里会听它放屁？

靠近后举刀便刺。

一刀，两刀，三刀......

到了最后，可能是刀断了，平日里奶声奶气的小石头居然放任自己的伤口流血不止，埋头朝着小鬼子的面门咬了上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竟令老焉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其它还有极少数活着的战友也开始寻找地上还有气儿的鬼子，只要看见动弹的，就狠狠地剁上致命一刀。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突然，一只大手在老焉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老焉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居然是老乡！

这可太让他意外了，不过也正常，老乡的战斗经验可比自己强多了，自己都能侥幸活了下来，凭啥他不行？

“老乡，你的胳膊？”

老焉突然发现，老乡的左臂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他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充分显示了他伤的不轻，现在这样的条件下仅仅是简单的包扎了下，其实仍然容易失血过多导致休克。

“嗐，不就是少了条胳膊么？没啥逑事！跟其它弟兄们比起来，老子已经很幸运了，”说完老乡露出一口大黑牙，这是抽烟熏黑的，“不过还是没你小子厉害，现在阵地上囫囵整个的应该没几个人了。”

就在两人还在调侃的当口，鬼子的又一轮冲锋开始了。

这次鬼子的人数比刚才少了一些，可能是刚才的炮击让鬼子兵也胆寒，这炮兵居然连自己人都炸，真是禽兽不如！

老焉甚至在想，要是自己这边也这么干，死去的兄弟能闭上眼？

看着挺着膏药旗的鬼子尖兵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再次冲进了镇里，后面的鬼子不由胆子也大了起来。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老焉看的真切，那是趴在地上装死的小石头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也算是临走拉了几个垫背的。

老乡跟老焉对视一眼，然后淡淡笑了笑。

他们两人都明白，今天算是要交待在这里了，老乡在老焉眼睛里没有看到害怕，他倍感欣慰，咱们河南老乡没有孬种！

老焉在老乡眼里看到的都是从容，仿佛根本就不把生死当一回事。

阵地上的重火力已经没有了，两人从边上捡来两支还算完好的步枪，利索的拉动枪栓，里面就一发子弹。

好在老焉在边上的鬼子身上掏出两颗手雷。

“好，等下就用这两颗‘铁香瓜’送咱兄弟上路！”老乡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鬼子越冲越近，除了一些零星的抵抗，其它都是打扫战场为主。

他们前进的很慢，对于一些完整一点的国军将士尸体，都不忘用刺刀补刀，遇到一些垂死的国军士兵，还故意乱扎来使得伤兵哇哇大叫，引来这些兽兵的哈哈大笑。

“决不能被鬼子抓活的！”

老焉心里暗道。

终于，鬼子进入了他们的射程，两人把步枪里的子弹放空，撂倒两头鬼子后，拄着手里的步枪站了起来。

他们的刀早就已经没了影子，说实话，就算还在也拼不动了。

两人都是把手榴弹藏在腰上，就等鬼子围上来，就来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