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活命就跟着俺

随着前线战事吃紧，不可能留给他们这些新兵多少操练的时间。

上峰命令他们跑步增援前线，准备参加对日军的反击。

老焉根本就不知道前线在什么地方，只是本能的随着老乡狂奔。

新兵们本来就配发了枪支弹药外加一把大刀，已经够沉了，可那些老兵油子还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丢给他们，美其名曰：帮助他们尽快成长！

这可真是把他们累得够呛。

好在老焉的身板算是不错，因此虽然背满了武器弹药，却依然不落在最后，令老乡等人不禁对其高看几眼。

“新兵蛋子受点累不算个球！到了战场上记得别跟着人家往前瞎冲，个头越大人越多的地方，鬼子的枪炮就会先招呼那里！当然了，活不活得下来，全凭自个的造化！”

一路上，老乡不断地给自己灌输保命常识，老焉也会问老乡一些浅显的问题。

通过简单的交谈，老焉才知道自己虽然是抓来的“杂役”，要放在平时，确实只要帮干背弹药补给什么的体力活。

不过现在是跟鬼子打仗，前线伤亡估摸着不小，这时候就不分杂役不杂役了，统统都要上去跟鬼子干！

自己这位老乡原来在西北军里当过兵，在一个叫“喜峰口”的地方跟鬼子血战了三天三夜，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逃了出来，然后又被重新抓回了部队。

不是老焉不想追问具体原因，实在是他跑的太累了。

说老实话，他打出生以来就没有连着跑过这么远的路。

此刻他的肺里就好像憋着一团火，五脏六腑里的高温逼得自己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朝外飙汗，把身上这件明显偏小的军装渗的黏糊糊湿哒哒，令他十分的难受。

“嗵！”

“哎呦！”

老焉身后跟过来的一条汉子照着他的大屁股就是一脚，让老焉疼的有些龇牙咧嘴。

“不要命了？快点跟俺找掩护！”

本来老焉还有点恼怒，可回见是自己的老乡，瞬间就没了脾气，像头温顺的小羊一样乖巧的跟着老乡猫着腰挪动位置。

“笨球！把腰再猫低点，你怕鬼子的狙击手找不着你的脑袋？”

老焉急忙把自己的腰放的更低，恨不得把脸都贴到了地面上。

老焉刚跟着老乡挪了个窝找好掩护，鬼子的炮击就开始了。

密集的炮火对着这一带村落进行了火力覆盖，他们这帮跑了几十里地的新兵蛋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炸了个七零八落。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发炮弹正好落到刚才老焉趴过的那片空地上，随着火光一闪，原地腾起了一片巨大的黑烟，随之而来的还有凄厉的惨叫声，几个刚才还在那里谈笑风生的年轻后生就这么四分五裂地飞向天空。

老焉虽然躲在一堵矮墙后面，但巨大的冲击波还是震得他头皮发麻，耳目失聪。

突然一场血雨从天而降，一块软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面门上，他用手一扒拉，居然是一颗眼珠子还带着半块豆腐一样的东西，那眼珠子似乎还死死的盯着自己看。

“妈呀~”

老焉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嗖”地立了起来，他拼命的把那团东西丢的老远，不过随之而来的浓烈腥臭味却让他一阵恶心，胃里紧跟着来了个翻江倒海，本身就没吃过什么东西的他，吐了一地的黄疸水。

“别站起来！”老乡打开自己的水壶，帮老焉用水抹了把脸，再给他灌下一口凉水，轻轻拍打着他战栗不止的后背，安抚着他有些崩溃的情绪。

“没事，这是鬼子的远程重炮。玛德，这帮龟孙子有观测气球，八成知道咱们到了！这仗打的真是憋屈！”

“轰轰轰！”

这时候国军的炮火也开始怒吼了，虽然跟鬼子的火力比起来弱了不是一丁半点，但好歹也算是火力支援。

在一团团巨大的火球之间，鬼子那边的外围阵地被炸的哭爹喊娘，让这边的弟兄们一阵痛快。

“狗日的小鬼子，也让你们尝尝俺们炮弹的滋味！”

“舒坦不舒坦？要不要再来点？”

战士们欢呼雀跃。

不过大家还没高兴多久，鬼子的炮火很快就重新调整射击诸元，朝着自己后方的炮兵阵地进行火力压制。

大家惊恐地回头一望，看到那红的跟火一样的天际线，都清楚支援自己的炮兵恐怕凶多吉少。

“嘀嘀哒嘀~~~”

就在这时，国军嘹亮的号子响了起来。

正当老焉这帮新兵蛋子还在琢磨这是啥意思的时候，平常对他们动辄打骂的大嗓门连长大吼道，

“咱的炮兵没了，窝在这里等着挨炸吗？跟老子冲，把你们对付娘们的力气都拿出来，杀鬼子啊！”

吼完就光了个膀子冲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被激的嗷嗷叫跟着往前冲，老焉正想起身，却被老乡一把拽了回来。

“冲这么快，赶着投胎呐？”

见老焉不解，他悄悄补充道，“想活命就跟着俺！”

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见周围人都冲出去了，老乡这才拎起步枪猫着腰往前开始冲锋，老焉自然有样学样，紧紧跟在老乡那硕大的屁股后面。

对面的鬼子万万没想到国军居然敢在自己炮兵挨炸的当口发起冲锋，一时竟有些没回过神。

不过对方毕竟是训练多年的精锐部队，他们的指挥官很快就组织起了炮火对国军攻击部队进行了炮击。

老乡的经验在这时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鬼子的炮兵基本上就盯着冲锋阵型的中间和前面轰。

轰中间是因为不需要怎么瞄准，反正这里的人最多，横竖都能炸到人。

轰前面是想要炸掉国军冲锋的士气，因为冲在最前面的往往都是最悍不畏死的骨干。

老焉和老乡窝在阵型的右边靠后一点，这里的炮击比其它地方明显少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倒霉蛋被炮火命中，直接就被炸成了肉屑。

已经对此有了心理准备的老焉，也学着老乡把自己脸上的血肉沫子用手一抹，就继续猫着腰跟着。

这时候日军的轻重机枪还有步枪都开火了，密实的火力很快就交织成一道巨大的火网。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士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应声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