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都是中国人

“连长，旅座给的车可真不赖啊！比咱们来时坐的车好多了。”

新兵“小山东”看着这宽大气派的车厢啧啧称奇。

他是从山东那边被抓的壮丁，先是被编入杂牌部队，后来淞沪战场上部队被打光了，所以被补充到了87师。

因为营养不足，人长的矮小，才大概一米六不到的个子，所以大家送他个绰号“小山东”。

“那是，这是欧宝“闪电”卡车，不是杂牌可以比的。”

宋卫国见识过这种军用卡车，是德械师的专属配置，虽然从苏联那里也进口了一批卡车，但性能远不如德国货。

这次他带着老焉一个排的人挤一挤也能坐下。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减员比较大，现在全排也就是十来个人了。

飞行员因为沿途需要看护，所以旅长特意把医务官给配上了，医务官姓张，论军衔居然还是个跟宋卫国平级的上尉。

所以宋卫国见张医生都不去坐前排副驾驶，他也不好去坐。

最后推脱不过，让老焉去感受了一把驾驶室的宽敞。

因为在驾驶室，所以也能很直观的看到整个上海的满目疮痍，街面上的建筑基本都被摧毁，百姓流离失所，神情呆滞的站在路边，看到的全部都是绝望的表情。

当老焉他们的军车驶过，沿途的百姓也没有了欢迎的心思，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倒是想要围上来讨要点吃喝，不过军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以只能疾驰而过。

今天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一路上居然没有敌机扫射，除了沿途有督战队和巡视的宪兵检查他们的证件耽搁点时间，大部分都比较顺利。

因为看到他们的后车厢里确实躺着为国奋战的空军飞行员，所以沿途的哨所不仅没有为难他们，反而力所能及的给予照顾。

比如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外，还提供了一些军用毛毯，这让老焉颇感意外。

宋卫国的一番解释才让他明白：归根结底还是大家都被鬼子的飞机炸苦了，特别希望国家的空军能早日强大起来，能保存下来一个飞行员，那都是大家衷心期盼的。

本来都挺好，但到了租界的口子，那些英国佬却是极力阻止老焉他们的军车。

即使他们提供了证明也没有用。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日军给予他们通牒过，一切与战争有关的人和武器都不能进去租界，租界要充分保证它的中立性。

看着车上有些迷离状态的许鸿云，老焉真恨不得突突了这帮狗日的，在中国的地盘上吆五喝六的，什么玩意儿？

但宋卫国与张军医都劝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国府对英法等列强还存有侥幸，指望他们来调停呢。

再说这里的防御力量也不小，硬冲肯定是不行的。

这让老焉等人十分不解，这帮洋人还能帮助咱们对付东洋鬼子？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一辆标有红十字的卡车朝外面开了出来。

老焉眼尖，里面看到的是个中国人，立刻招呼卡车掉头。

虽然驾驶员不明所以，但一路上老焉还算仗义，看得出大家都很拥戴这位少尉军官，于是他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车子就把对方给截停了。

这可把对方车上的人惹毛了。

一名医生满腔怒火的下车来理论，朝着老焉他们发了一通火，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拦停我们仁济医院的医护车？我们可是有你们战区长官部的特别通行证的。”

这名医生很是年轻，但看他的白大褂上，分明写着仁济医院的字样。

这些租界里的医护人员在国内地位很高，因为说不定国军的很多高级将领就有需要求助他们的时候。

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不挨枪子儿？

再说了，自己不怕死，家人也不怕死？

如果真让对方捅了上去，长官肯定会严惩自己。

宋卫国见状也是顿感头大，这老焉今天怎么如此冲动？

“大夫，俺们车上有国军的飞行员，他受伤极重，只能去仁济医院救命，俺是万不得已，只能希望大夫能发扬博爱精神，伸出手救他一命。”

老焉前几天刚学来的新名词，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对方一听有国军飞行员，走过去一看，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重的枪伤，再不抢救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但我有任务在身，必须要给人送点药品，也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他很为难。

“大夫，您要是信得过咱们国军，您把送药品的事情交给俺们，您只管和俺们连长先把飞行员送去救命。这飞行员金贵，耽搁不起啊。”

老焉只能博一下，赌对方是不是有爱国主义的思想，如果没有那就是许鸿云气数已尽，自己也尽力了。

还算好，对方听后也是动容，“唉，都是中国人，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他们开飞机跟鬼子拼命，咱们肯定不能不管不顾。”

看得出，对方也是对鬼子恨之入骨，老焉大喜。

“就这样吧，你们把飞行员交给我，我给你们连长个地址，你们赶紧和我换个车，快点出发。”

“对了，我叫孙成启，你们完成任务后，我每天的下午三点都会随车从那个口子出来，到时候可以联系。”

“孙成启？这名字咋这么耳熟？”

老焉有些想不起来，不过眼下事情紧急，孙成启立刻开了老焉的军车往回赶，他有特别通行证，可以自由出入租界。

前提是宋卫国和司机要把武器交给老焉保管，老焉则是带着兄弟们跟着仁济医院的车子前往杭州送药。

从上海往杭州有100多公里路，因为前不久刚下过雨，所以这路十分泥泞。

开到嘉善附近的时候，轮胎居然陷到了泥坑里。

没办法，所有人只能下车推车，最后还是路边的老百姓伸出了援助之手，搬来干柴和稻草，把车辆弄了出来。

只是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老焉是从他们的闲聊里才知道，

大家都是去上海打仗，这些国军怎么往反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