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洞府,在悠悠的蕴灯中,阿肆瞥见简陋的床榻,她心中升起了一抹柔情。从坡上踱下,缓缓坐到床榻上,阿肆轻抚着狼皮榻,一股股回忆涌上心头......
......“嘿嘿嘿,你这小妖精,怕不知道俺老孙的名头?”......
......“呔,妖精!你一路远随,以为俺老孙不知?是想吃俺老孙的棒子不成!”......
......“盘丝洞百妖尸中可有你母亲?居然不思报仇而徒念苍生!俺老孙佩服!”......
“你要是真杀了我母亲,我定与你不罢休!”阿肆说着,咬了咬唇瓣。
竹节虫从阿肆盘发中跳下,落到桌面将蕴灯挑了挑,虽然烫头,但蕴气灌体下它也受益不少。蕴灯逐渐明亮,照亮了这个本来快要堕入黑暗的洞府。
“又在想猴哥了?”竹节虫注意到蕴灯下的床榻上有一丝异样,连忙兴奋的跑到斑秃的狼皮毛中挑出一根黄黑的毛发,“四小姐,快看!”
阿肆闻言将目光锁定在竹节虫“高高举起”的一根毫毛上,细细一感应,居然有微弱的神力反应,她急忙将毫毛以法力摄过:“这是......他的毫毛!”
竹节虫兴高采烈的跳着舞:“这定是那日养伤留下的!”
阿肆却不可置信的皱了眉头:“臭猴子还掉毛?简直难以置信!”
竹节虫却不以为然:“花果山的那些个猴兵猴将,怕不就是大圣掉下的猴毛哩!”
“闭嘴!”阿肆嗔道,“他的身外法身除非自己用法力维持,不然离体后尽如蕴火离灯、片刻消融!”阿肆仔细端详着漂浮在掌心的毫毛,不解道:“可这神力反应......明明就是他.......”
竹节虫跳上阿肆的手掌,也跟着端详毫毛,可奈何它只是只刚开灵识的小小虫妖,还端详不出个所以然来。
“四小姐!”
这时,洞府外转角传来傀蛛悠远的通传声,“四奶奶,主母有令,命四奶奶看顾琴螂茧,大奶奶和三奶奶会帮助一二。”
阿肆收起毫毛并用蛛丝将其包入口中以隐藏其微弱的神力反应。然后阿肆一跃出了洞府,身风晃动了蕴灯,将之熄灭。
阿肆看着远处倒挂在崖壁上的傀蛛,回道:“回主母,阿肆领命。”
傀蛛随即敲击崖壁以传信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二姐这一出,就是想把我锁在花间桥。哎......”
竹节虫不失时机的劝慰道:“四小姐,其实二小姐也是为了你好。你都不知道,我每次跟你偷跑出去,我都提心吊胆的!”
阿肆却不解风情的戳着掌中的竹节虫:“提心吊胆?跟谁学的?你有心么?你有胆么?提个心吊个胆给我看看?”
“哎哎哎,疼疼疼!”
来到花间桥的练功房,门梁上的两个鬼笼不断呼喊着:“大喜!大喜!”烦的阿肆挥手扔出飞刀将鬼笼斩落。遁入地下的小蜘蛛们这时偷偷冒出,将两个鬼笼托起挂回门梁。待阿肆进了练功房,用蛛丝隔断声音后,两个鬼笼又开始“大喜、大喜”的呼喊。
阿肆看着厅堂似乎被暴力挪拆过,兵器架和蒲团像是被人泄愤般一股脑儿的堆到了角落,连洞内自己铺开练功用的蛛丝都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了。阿肆刚刚才有所好转的心情,被眼前一幕气的直坠冰窖。
幸好阿肆将好心情藏在了舌下,刚想言怒便尝到了舌尖甜味,只能颇为恼怒的叹了口气后进了练功台。
练功台的风水是极好的,在整个盘丝洞,也就龙壁庙口能比,台下是涧崖,远幽见阔,绿莹莹的苔色山壁、碧悠悠的蕴气飞扬。恰好练功房就在蕴风口,在此处练功可事半功倍。也难怪盘丝洞主母要选这个风水宝地来孵化琴螂了。
阿肆收拾了心情,将地面铺好了丝网,用来防止琴螂茧丝透地泄出,而后将灵草种于四周。
竹节虫站在阿肆盘发顶上,望着巨大的琴螂茧发呆:“这大茧子,怕不会种出一只树妖吧?”
阿肆将灵蕴包裹的灵芝草片轻埋土中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但愿吧,我们也就指望着能得到这点好处了。”
竹节虫雀跃的跳到阿肆肩膀上:“那细想来,主母和二小姐还真是为四小姐多有考虑才是!这琴螂听闻乃是昆仑真仙,比我们这小小妖虫更能精化蕴气。那四小姐在琴螂茧旁练功,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阿肆却不满道:“练功是好,可也锁了我!”
竹节虫不以为意:“在这山岭洞府,锁了就锁了。不去招惹那些黄皮道,就相安了。努力练的飞升,那才是翱翔自由之道呢!”
阿肆呆呆的望着琴螂茧,闻言又叹了口气:“哎......”
竹节虫不解:“四小姐为何叹气呢?难道四小姐不想早日飞升、长生不老么?”
“长生不老?”阿肆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竟发癫笑,“长生不老......呵呵呵......”
阿肆几近癫狂的大笑吓的竹节虫瑟瑟发抖:“四...四小姐?”
“呵呵呵....没事......”阿肆压下心中不忿,她不愿让修炼初有小成的小虫精跟自己一样愤懑,索性就不跟他说下去了。
不过阿肆也在心中诽骂:“臭猴子,你当初是怎么想的?”三界六道都在追求长生不老,也都知道长生不老的代价,为何这猴子非要跟三界六道作对?腹诽完,阿肆才借着琴螂茧汇聚的蕴气修炼起来。
竹节虫见阿肆回归正常,也不敢多追究,落到阿肆身后也跟着修炼。
修炼无日月,阿肆才觉得稍有突破,便有傀蛛在洞外请:“四奶奶,大奶奶请您去若仙庵议事。”
阿肆收了功法,侧过头对着洞外回道:“知道了。”
竹节虫见四小姐已经开始化形,遂跳上形气,由阿肆驮着它朝山涧飞去。
穿过诸多洞府、地道,阿肆这才到达若仙庵。她抬头扫了一眼门扁上的“若仙庵”三个漆金字体,感觉这三个字明晃晃的过于突兀,让自己产生了些许抵触和抗拒。但平目望去,看到庵院中的坯树红花,心情又好了不少。
竹节虫小声询问道:“这桃红飞四季,不知道是主母还是诸位小姐的功劳?”
阿肆冷冷的道:“多嘴!”
竹节虫只得缩成棍子当起了它的发钗。
实际上竹节虫有所不知,这盘丝洞的主母乃是当年盘丝洞七仙之一,因冒犯取经人被诸天针对,七仙死的只剩当今主母,主母也落下重伤之躯。为续命,主母自黄花观主百目道人处求得福根疗愈伤势,但终日未敢外出,索性院中桃红柳绿也得了福根之蕴,终年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