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朱元璋对孔讷的祖父、父亲并不待见,原本有意让南孔袭封衍圣公之位,说起来也是南孔出自孔家嫡系血脉,更正统。
明军进入山东后,北孔依然忠于元朝,孔家称病不奉招不觐见,朱元璋三请都不来,让朱元璋极端厌恶。
而且北孔的衍圣公是异族封的,与朱元璋打天下的恢复华夏旗号并不吻合。
单单只为了收买读书人之心,南孔北孔都一样,怎奈自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已经过去五百年,南北裂痕太大,为了弥合南北,朱元璋不得不咬牙封了北孔,安抚北方士子。
南北榜取士、迁都北方等等举措,都是朱元璋为了弥合南北,使汉人不再分南北,统一一心,有些事只能让步。
这一点孔家人不明白,尤其是北孔更不明白,也不愿意明白。他们只认为有了孔家的名头可以为所欲为,投降异族也没事,最后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衍圣公。
有了这样的认知,做事肆无忌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朱雄英不爽,非常不爽,极度不爽。因为他知道北孔以后还会留鼠尾投降满清,供奉德皇画像,真正做到谁来跪谁,谁强迎谁,毫无廉耻,让北孔代表读书人,代表孔子,才是对读书人和孔子的最大侮辱。
“宋指挥使,找人帮我画幅画、雕刻一尊石像。”
听完朱雄英的要求,宋忠满脸震惊:“殿下,这……这……”
“有辱斯文?有辱文宣王(此时孔子还是大成至圣文宣王)?”
宋忠嘴上不敢说什么,头点了点。
“辱没文宣王的不是我,是北孔,是孔家子孙。做得出来就不要怕人说,他们敢不知廉耻,我们又何必给他们脸面。”朱雄英挥了挥手,“去吧。”
“是!”
有了证据,李响愿意当人证,朱雄英不再犹豫,带队杀向曲阜。
从唐朝开始,孔家一直治理曲阜,当然名为治理实则掌控,可以说是国中之国,曲阜县衙内从知县往下都是孔家人,一直到朱元璋,这项制度才终止,朱元璋无法忍受孔家官吏的贪腐以及对曲阜百姓的危害。
可惜几百年的影响无法一朝一夕改变,孔家依然在曲阜有绝对的掌控力,甚至当地的百姓也只尊孔家不认皇帝。
朱雄英带队刚靠近曲阜,孔府就知道了,虽然心有侥幸,孔讷还是命令孔府上下做好准备,最重要的是鼓动位于曲阜的书院内的学生,让他们帮孔家挡灾。
“臣孔讷,拜见皇太孙殿下!”
“臣(小民、学生)等拜见皇太孙殿下!”
“孔讷,有人状告你拦路抢劫,人证物证俱在,我来带你过堂。”
朱雄英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震惊。
“殿下,何出此言?臣乃孔子后裔,每日修德不辍,不敢有丝毫懈怠,何来拦路抢劫一说。”
“有没有审过才知道。”朱雄英说道,“抗命不尊?”
“臣问心无愧,愿意过堂。”
“很好,我们就在曲阜街口审,别冤枉你孔门。”朱雄英的冷笑令孔讷有不好的预感。
当众人来到街口,这里已经搭好一座高台,摆设与县衙大堂差不多。更令孔讷心里咯噔一下,显然这是早有准备。
孔讷还真愿望朱雄英了,这高台不是专门为孔家准备的,这高台从杀江浙士绅开始就有了,朱雄英每次搞公审都会用到,锦衣卫一直带着。
“殿下,小民叫孔老九,北平人,年前我从高丽买了一批高丽奴隶,打算运往平辽铁路,在登州码头暂时歇脚时,登州市舶司吏目以奴隶有瘟疫为由将奴隶扣下,一直没有还给小民。”孔老九说道,“小民本以为官府为了避免瘟疫传播,将这些奴隶埋了,没想到在曲阜找到了这批奴隶。”
朱雄英说道:“孔老九,你如何证明那些奴隶是你的奴隶。”
“回殿下,为了奴隶逃跑,便于记录,小民在各奴隶身上都烫了印记。”
“带证物!”
几个奴隶被拉上高台,锦衣卫掀起衣服,后背上确实有孔字烙印。
孔讷的儿子孔公鉴说道:“殿下,此乃我孔家标记,他们都是我孔家佃户。”
“当你孔家的佃户真惨,竟然还要烙印。”朱雄英说道,“还是说这些不是佃户是奴隶,你孔家阴畜私奴?”
“绝无此事,他们确实是我孔家佃户。”就算真的是奴隶,孔讷也不敢承认,家中能否有奴隶,有多少奴隶都是有标准的,一旦违法最高可被定罪为谋逆。
“孔老九,你怎么说?”
“殿下,臣的烙印是独有的。”
朱雄英说道:“那好,孔公鉴,既然你说这些都是你孔家佃户,烙印也是你孔家的,那你回去把烙印拿来,比对一番。”
孔公鉴不自觉看向孔讷,朱雄英断喝:“看你父做什么?看着我!”
“是,臣这就回去拿。”
孔公鉴自然拿不出烙印,也不敢当场造一个,他只是聪聪看了一眼奴隶背后的印记,很难仿造成功。
“殿下,之前的烙印被毁,臣拿不出。”很快孔公鉴就回来了,推脱找不到烙印。
“没有,那就是没有物证。”朱雄英说道,“带人证!”
李响上台,见到他的那一刻,孔讷和孔公鉴满脸震惊,转头看向管家。
“堂下何人?”
“回殿下,臣乃新任登州市舶司吏目。”
“前任吏目去哪了?”
“前任意外死亡,故由臣顶替。”
“你如何当上这个吏目的?”
“回殿下,此乃衍圣公府出面结交朝臣,由吏部官员选派臣就任。”
孔讷大喊:“殿下,绝无此事!此乃奸人诬陷!”
“诬陷?”朱雄英笑着拿出吏部文书,“来,给众人读一读。”
听完文书上的日期,在场所有人哗然,这日期才刚刚到,而李响已就任好几个月了。
“孔讷,你还有何话可说?”
“殿下,这是诬陷!殿下不能听信商户贱民一面之词,臣从未贿赂朝臣!”
“我说你贿赂官员了吗?你怎么知道孔老九是商人?”朱雄英说道,“你这是不打自招?”
“臣……臣……”
“孔讷,你可不仅仅劫了孔老九的船,还有许多人都遭了殃,我可以把他们都找来,还有许多事是李响做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
“臣……臣……”
“把孔讷父子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殿下,臣冤枉!冤枉!”